【宜化干戈为玉帛——武冈历史上官府对几次动乱的处置】黄三畅2015年4期总102
2015-12-24 22:04:16   来源：   评论：0 点击：

武冈地处雪峰山脉与南岭山脉交汇之地，偏于湖南西南一隅；在平畴上、溪谷间、大山深处，汉、瑶、苗、侗、回等多民族杂居。这里民风强悍而淳朴，每被逼得忍无可忍时，就会揭竿而起，而官府若不用镇压手段而实行安抚政策，揭竿者即会顺时而变，从而干戈化为玉帛。
据韩愈《曹成王碑》载，唐代宗大历五年（770），观察使辛京杲派王国良戍守武冈县，尔后又诬陷他，要治他死罪。辛京杲贪婪而残忍，他这样做，目的是要夺取王国良的财产。王国良愤怒万分，他干脆把家财散尽，树起反叛的大旗，受尽官府压榨的老百姓即云集景从，麾下很快就聚集了上万人。朝廷慌忙派荆、黔、洪、桂四州的军队讨伐，但武冈一带地势险要，武冈城更是“固若金汤”，讨伐不但没有效用，反而使王国良闹得更加张狂。
于是朝廷派曹成王李皋做湖南观察使，要他来处置这件事。李皋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元孙，承继了他的高祖“曹王”（太宗子）的王位，谥号为“成”，所以后人称之为曹成王。他率领五万将士，浩浩汤汤，来到武冈，却又并不攻城，而是投书劝降。李皋给王国良的信是这样写的：“我看将军本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大概只是遭受谗嫉，被迫这样做而已。现在我来了，你何不快快投降？我和将军你同被辛京杲所构陷，我已经承蒙圣朝昭雪，又哪里忍心拿刀杀你呢？将军如果不听我的劝告，我以破阵之术破了你的军阵，以攻城之法攻破你的城池，那是你不希望看到的吧！”王国良觉得李皋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又觉得投降是羞惭的事，而且怕投降后被杀，因而首鼠两端。过了两天，曹成王李皋就假扮为使者，只带着一个随从，来到王国良的壁垒前，用宝剑击打他的门，厉声说：“我是曹成王，来接受你投降！你在哪里！快快出来！”王国良非常惊愕，就开门投降了。曹成王也没有治他的罪，仍让他镇守武冈。那以后武冈平静了一段时间。
还有一个案例，发生在其后40多年。
唐宪宗元和七年（812），因一场水灾引爆了武冈一带的人民起义。他们把国家兵库里的兵器“盗弄”出来，威胁逼迫守帅和他们一起叛乱。又往南勾结牂牁（今贵州凯里西北）人、诱惑更远的西原（今广西境内）人一起行动。立了将帅，杀牲盟誓。于是即使居在洞窟、老林里的人，也呼啸着前来投奔，声势越来越大。皇帝雷霆震怒，发出铜制的虎符，派庸、蜀、荆、汉、南越、东瓯的军队围攻叛军。叛军凭借着武冈一带的险阻，四处遁逃隐蔽，没有被镇压下来。
于是朝廷派潭州刺史兼湖南观察使河东（今山西永济）人柳公绰征讨。柳公绰抓紧训练将校，却只带领五百兵士，屯于武冈城下。他向叛乱者宣告：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也为了你们自己，快快弃甲投降，不必等大兵追剿夷灭。道理讲得明白恳切。于是大多数参与叛乱的人埋怨唆使他们的头头，他们把武器放下，顿伏于地，表示再不与朝廷对抗，希望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又发誓永远对朝廷尽忠守信，交纳赋税，履行自己的职责。就这样，满怀爱民之心的柳公绰，凭自己的智勇和正气，兵不血刃，平息了一场动乱，让老百姓重新安居乐业。这件事也把柳公绰的侄子柳宗元感动了，他写了《武冈铭》，让人们铭记这样的事。
再一个案例，发生在元代。据《元史·欧阳玄传》，元仁宗延祐年间（1314—1321），浏阳人欧阳玄调来武冈做县尹。上任一个月后，县衙就接到报告，县内赤水、太清两洞聚集相互攻杀，动静之大，不比往常。那些早就在这里任职的官吏们顿时脸色大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觉得无计可施。他们知道，这种规模较大的械斗，若不及时处置，很可能转变性质，酿成更大的危害。怎样处置？派兵弹压，一个县有什么兵力？让上面派兵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安抚，那些“蛮獠”可是凶蛮而又不讲理的，谁敢去？去了有用吗？
欧阳玄说：“别慌，我自有法子！”于是带了两个随从出了城。来到鼓角喧天的战场，欧阳玄马鞭一挥，威严地说：“都给我住手！”争斗的双方竟都被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收住了武器。赤水洞的头头问：“你是谁？”“新任武冈县县尹欧阳玄！——把武器扔掉！”这头头早已知道欧阳玄的威名，要部下都扔掉兵器。但太清洞的头头手一挥，领着部下进了营垒。欧阳玄暂时不管他，只对赤水洞的头头说：“你把争斗的原由说出来。”赤水洞的头头说：“前不久太清洞侵占我们赤水洞的杉林，我们赤水洞向县衙投诉他们，县官判决不公正，我们的损失不但没有得到赔偿，还受到服徭役的惩罚。我们感情上无法忍受，就不指望官府主持公道，横竖是一死，就和对方争斗！没想到长官您亲自前来了。”欧阳玄要他放心，他会秉公处理。欧阳玄又来到紧闭的太清洞的营垒前，用马鞭击打着营门说：“你，快出来，我是信任县令欧阳玄，我要和你说话！”太清洞的头头出来了，欧阳玄和他说了互相争斗的危害，要他别做这样的蠢事了；承诺一定重新为他们审理官司。不久以后，欧阳玄重审了赤水、太清两洞的官司，两洞双方都接受判决，双方的关系也和洽了。
武冈历史上，更多的情况即是官府对造反、暴乱者采取“坚决镇压”“有杀无赦”的手段，其结果是两败俱伤。明末清初，残明军队、义军和清军在武冈一带拉锯式地打来打去，武冈人民支持的是残明军队和义军。对武冈人民的反清行为，清政府满怀仇恨，他们没有想到采取“怀柔”政策，总是一味残忍地进行报复，甚至要把武冈夷平来牧马。这样更激起武冈人民的反抗，一直到康熙十八年（1679），武冈才算基本平定下来。
   （作者单位：湖南武冈市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