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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名将席宝田述论(上)】刘泱泱2019年4期总118
2020-01-20 14:44:41   来源:   评论:0 点击:


席宝田是湖南近代名人,湘军名将。在湘军众多将帅中,他属于能够统领多营大军独立作战的分统和统领级人物。与众多湘军将领一样,他原也是一介书生,考取过秀才。在他一生戎马生涯中,先后干了两件大事:一是参与镇压太平军,主要是讨平太平军余部,其间以擒获幼天王洪天贵福及干王洪仁玕、恤王洪仁政、昭王黄文英等,最为世人注目;二是统兵讨平贵州苗民起义,而这是在清政府三番五次增兵换将,历十余年无功的艰困条件下,最终选定他统兵入黔平定的。由此名著史册。这两件事,无疑都是为着维护清王朝摇摇欲坠的统治,并且有利于清王朝“中兴”的,因而清政府对之赏赉有加。他生前官至贵州按察使,加布政使衔,赏头品顶戴、骑都尉世职;死后从优议恤,赠太子少保,绘图像于紫光阁,事迹宣付史馆,并于立功省份湖南、江西、贵州建立专祠。长沙名胜小瀛洲建立的席少保祠,清末以迄民国时期,曾经与曾文正公祠、左文襄公祠并列为湖南省会三大祠。 另一方面,席宝田在其戎马生涯中,以英勇善战著称于时,并且创造了“自其用兵,数百战未尝败衂”的奇迹,在军事思想和战略策略上不无可取之处;在用兵过程中,他坚持剿抚并用方针政策,妥善安置投诚民军,并非一味滥杀无辜;在罢兵退归乡里之后,他也做了一些有益地方的善举。本文拟对席宝田的家世、生平事迹与思想品格作些叙述和评论。
 
一、家世与少年时代
席宝田(1829-1889),字研芗,清湖南永州府东安县永丰甸伍家桥(今属永州市东安县芦洪市镇竹源村)人。关于他的家世,现存史料不多。席宝田逝世后不久,湘军前辈、著名启蒙思想家郭嵩焘撰有《赠太子少保席公神道碑铭》,说他的“先世自明由江西莅官东安,占籍为东安人”。但这位“先世”叫什么名字,明代何时何因来到东安,又担任过什么官职,《碑铭》未述;由于年代久远,亦无从查考。该《碑铭》还述及:席宝田“曾祖际云,祖上锦,并以公(指席宝田,下同)贵,赠光禄大夫。父居正,岁贡生,封光禄大夫。妣皆夫人”。而关于席际云、席上锦,清光绪二年刊《东安县志》有传介绍较多,其中《席际云传》言:“席际云,字昌明。父盛楚,有四子,各与金,使自择其业。际云少年独不事田宅,尽以购典籍。盛楚奇之……”;《席上锦传》记载:“上锦,字承裳。生而颖悟,文史技艺,自然通解。然性高淡,寡言笑,不乐俗事……尽读父蔵书,尤喜张载之学……颇好相墓术……于诸事若无所经意,至其读书,辄忘食……”由上可知,席宝田高祖盛楚时,还算比较富庶,家有余金,可以分给四个儿子使各择业谋生。但是到他曾祖际云、祖父上锦时,则可能家业逐渐衰落,因为他的曾祖际云是个书痴,喜欢读书藏书,分到家产后,竟“独不事田宅”,而将所分得的钱财“尽以购典籍”;他的祖父上锦也是个书呆子,“不乐俗事”, “于诸事若无所经意,至读书,辄忘食”。这样到了他的父亲居正时,家境已呈现出衰败的景象了。郭嵩焘所撰《碑铭》在文末就记述了这么一则传奇故事:“公少贫,出就学,道经栎社以为常。邻妪忽梦栎神告言:‘席生非常人,旦暮过我,幸为署门屏蔽我。’妪以是奇公,颇资给之。其后妪子亦以从军功阶二品云。”这则邻里老妪资助少年席宝田上学的故事,说明席宝田少时家境确是比较贫困的。
由于父亲是个秀才,席宝田少年时代在读书学习方面肯定获得过父亲的调教和栽培。近代知名学者、经学家、史学家和出版家朱孔彰著《中兴将帅别传》,其卷二十八之《席少保别传》中写道:“席公宝田……性沉毅持重,不苟言笑。读书观大略,不为章句,好究舆地兵家之言。弱冠补县学生,食廪饩。与刘公长佑行学岳麓书院……”他“读书观大略,不为章句”,说明他不属于读死书一类书呆子。但他能够在“弱冠”之年考上秀才,并且在学习期间获得奖学金“廪饩”;更难得的,后来他又与刘长佑一道考入全省最高学府岳麓书院,说明他的学业成绩还是相当优秀的。他学习时“好究舆地兵家之言”,则说明他不仅学习优秀,而且学有专长,在国家衰败、社会动乱时期,他不同于一般埋首儒家经籍,以博取科举功名为指归的众多士子,而是别具眼光,留心经世致用,致力于地理学和军事学的学习。另外还有一点,上述郭撰《碑铭》和朱著《别传》,还都透露了一个秘密:席宝田“弱冠”考取秀才,还与当年任湖南学政、后来任湖南巡抚的刘崐有关系。《碑铭》在述到后来刘崐鼎力举荐席宝田统兵平苗时写道:“会刘公崐巡抚湖南,公(指席,下同)故刘公提学湖南所得士也,素知公,檄募万人援黔。”《别传》亦写道:“……及刘公崐为巡抚,锐意平苗,乃奏起公为大将,募万人以往,悉劾罢援黔统将。公为刘公提学时所得士,知公名将,故任之专也。”席宝田的这些求学经历和师友际遇,显然为他后来投身湘军、建功立业,准备了较好的学识基础和牢固的人际关系环境。
 
二、参加湘军,与太平军作战
1852年(清咸丰二年)6月,反清的太平天国起义军由广西全州大举攻入湖南永州境内,并于6月12日、7月24日先后占领道州和江华。8月,又一路势如破竹,迅速占领嘉禾、桂阳州、郴州和永兴。尔后大举北上,围长沙、占岳州,挺进湖北。1853年,丁忧在籍的礼部侍郎曾国藩,借奉命帮办湖南团练事务之机,精心创建了一支庞大的湘军,并于次年初发布了著名的《讨粤匪檄》,誓师出境作战,开始了镇压太平军的征程。
此时居住家乡东安县伍家桥的席宝田,有两件事值得一说。一是当太平军突入永州境内时,他曾在家乡组织乡团投入保卫东安县城的活动。但《清史稿》席传言他“率乡团杀贼复县城”,《清史列传》席传亦说他“率乡团从官军复东安”,则不尽属实,因遍查众多史志资料,均无当时东安县城被攻陷的记载。二是当曾国藩创建湘军时,他曾上书献策。此说见于《清史列传》席传和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席传。前传说:“故大学士曾国藩奉命治练,宝田上书条陈兵事利害,国藩奇之。”后传亦言:“曾文正公屯长沙,方治兵东讨,公(指席)上书言事,曾公奇之。”虽然二书均言席曾上书给曾国藩,而且让曾感到惊奇,但遍查《曾国藩全集》往来书牍和年谱,却未见片言记载。此事是否属实,尚待继续研究。而由于地处偏远,席宝田在湘军创建时期尚未投身湘军则是确凿无疑的。
席宝田参加湘军,是在湘军创建三年后的1856年(咸丰六年)春。其时,太平天国西征军连下江西省城南昌西南的新昌、瑞州、临江、袁州、吉安等地,清政府紧急下诏令湖南巡抚骆秉章募兵出援江西。2月,骆秉章迅速抽调刘长佑、萧启江两军,合共5000人,于次月分由醴陵、浏阳出发,东援江西。刘长佑原为席宝田在岳麓书院学习时的同学,与席相知相信,他对席宝田参加湘军起了直接的牵引作用。这是多种史籍都有记载的。如《清史稿》席传载:“六年,刘长佑援江西,招(席)参军事,遂从转战。”《清史列传》席传亦载:“六年,刘长佑督兵援江西,(席)奉檄襄办军务。”故此后三年间,席宝田便跟从刘长佑转战江西各地,先后参加了收复萍乡、袁州、临江、抚州的各大战役,他的官职也随之不断上升,历保训导、教谕、知县、同知直隶州。
1858年末,援赣湘军官兵感染疾疫甚多,而其时赣境军情相对稍缓,于是刘长佑率全军返回湖南休整,席宝田也随之离赣返湘。但他们并没有获得多少休整时间。到1859年3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从江西南安大举攻入湘南,先后占领桂阳县(今汝城)、兴宁(今资兴)、郴州、桂阳州、嘉禾、新田、临武等城,“所过人马连行六日夜,湖南震恐”,矛头直指永州、宝庆(今邵阳市)和衡州(今衡阳)。湖南巡抚骆秉章急调刘长佑、江忠义、田兴恕等各路大军南下抵御。4月,席宝田从刘长佑先至永州,投入永州保卫战。然后,他献策分一军屯祁阳,阻挡太平军对衡州的进攻;自己则随刘长佑主力赴永州西抗击太平军,连战于武冈、新宁等地。5月下旬,太平军石达开部大举围攻宝庆;随后各路官军亦纷纷向宝庆集中。6月3日,历时近两个半月的宝庆解围大战开始。8月14日夜,太平军撤围经东安退往广西。席宝田随同刘长佑跟踪追击,先后解东安、柳州围。宝庆解围后,席宝田获保以知府留江西尽先补用;柳州解围后,又获保以本班归江西候补班尽先即补,并赏戴花翎。
同年10月,席宝田请假回东安。而就在此前不久(9月10日),广西天地会军进犯宜章,湘南边防告警。巡抚骆秉章即檄令席宝田在东安和邻近地区募练千人,号精毅营,以备攻守。到次年秋后,精毅营组练完成,并立即投入了保卫湘南边境的战斗。此事对席宝田往后在湘军史上地位的提高至关重要。因为他此前虽早已在军伍中努力拼打,但由于仅为幕府中的参谋、襄理人员,处处依附于人,他在湘军史册上迟迟未能显达;而以后就不同了,他可以直接统兵作战,更好地建功立业了。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席传在叙述到创建“精毅营”时,就评论道:“于是公(指席)始专将一军矣。”当然,由建军统兵到建功立业,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还需要一个过程和可能的机遇。此后约两年间,席宝田主要往来湘南、湘西各地,与太平军石达开部及天地会军作战,维护湘南边境安宁,影响相对不大。
这里,让我们考察一下席宝田在湘军史上崭露头角的过程。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尽管席宝田自1856年加入湘军,终咸丰末(1861年),已有6年时间,战功不少,官衔亦累迁不低,但在湘军史上却迟迟默默无闻。查最早成书的两种著名的湘军史专著:王闿运的《湘军志》(初刊于光绪七年,1881年)和王定安的《湘军记》(初刊于光绪十五年,1889年),席宝田名字均出现较迟。《湘军志》叙事中第一次提及席宝田的名字是在咸丰九年五月(1859年6月),时值湖北巡抚胡林翼派李续宜率5000人回湖南督率宝庆解围的战斗。该书卷一《湖南防守篇》记载: “李续宜自蓝田(今涟源市)来,移书问进兵路。黄淳熙、席宝田报书,言当直南援洪桥。赵焕联知续宜欲西,自围中与书,言当自北攻。续宜乃西渡浪溪。”这里,李续宜实际是接受了赵焕联的建议,而没有采纳黄、席的意见,因而不能算对席功绩和地位的肯定。该书再次提及席宝田则是到了同治元年正月(1862年2月),同样是在《湖南防守篇》中记载:“同治元年正月,席宝田等军攻来凤寇,破之,复其城。”这一记载时间和史实均有欠准确,实际情况是,1862年夏,太平军石达开部出广西入湘西,占会同,围黔阳,北至湖北来凤。席宝田率精毅营往来追击,解黔阳围,复会同、来凤两城。正是由于这次千里破敌略城,他才得以获保擢道员,加按察使衔,成为他在湘军史册上建功立业之始。《湘军记》最早述及席宝田比《湘军志》更迟,已是到了同治二年(1863)。其卷二《湖南防御篇》记载:“二年三月,以席宝田、江忠义军出江西,援安徽。”又在卷五《援守江西下篇》中记载:“二年二月,黄文金自皖南犯江西……(六月)甲辰(二十八日,8月13日),忠义会浙江援军刘典(并)席宝田、顾云彩、屈蟠败贼青山……”自此以后,席宝田的名字在湘军史册上就屡见不鲜了。
上述同治元、二年,确实是席宝田在湘军史上崭露头角的两个重要的年份。同治元年,席宝田率领精毅营在湘西、鄂西千里追敌破城,首次载入了湘军史册。而且这一年,还有一件事,也成为他后来事业发达的机遇,即沈葆桢出任江西巡抚。《湘军记》卷五《援守江西下篇》这样评论:“葆桢素习湘人,始自养兵,重用湘将。道员王德榜、段起以偏师积阀阅为大将,葆桢倚任之。其后江忠义、席宝田留守江西,始成劲旅,而宝田名尤重于他将。”而同治二年(1863),则开始了席宝田第二次援江西的征程。不同于第一次他仅为僚佐之士,第二次他已成了分统大员了。这样,此后他在湘军史上的快速显达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1863年夏,席宝田与江忠义率援赣军抵达饶州,与入赣的太平军堵王黄文金部展开激战。在取得陶溪渡大捷后,获赏业铿额巴图鲁勇号。接着,席宝田又率军连破黄文金部于洋塘、石门、青山桥,并攻占都昌、湖口等处。黄部退回皖南。席宝田率军跟踪追击,于池州袭破敌营后,又于10月9日会江忠义、鲍超部大歼敌军,解青阳围。累功以按察使记名,加布政使衔。不久,江忠义病卒,席宝田兼领其军,留防江西,所统兵力增至四千余人。
1864年是湘军以及淮军与太平军决战的年份。这年3月31日,左宗棠部湘军攻下浙江省会杭州;5月11日 ,李鸿章部淮军占领苏南重镇常州;6月1日,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病亡,随后幼天王洪天贵福继位;7月19日,曾国荃率湘军主力攻占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今南京市);8月28日,湘、淮联军又攻下太平军在浙江的最后一个踞点湖州。在此过程中,军事上日益不利的太平军,包括沛王谭星、康王汪海洋、侍王李世贤、凛王刘肇钧等,纷纷率部撤往江西;特别是天京陷落后,干王洪仁玕、堵王黄文金、昭王黄文英、佑王李远继等拥幼天王洪天贵福辗转退入江西。江西成为继安徽、江苏、浙江之后太平军与湘军激烈争夺的主要战场。
1864年2月,巡抚沈葆桢奏调席宝田移防婺源。不久,太平军李世贤、汪海洋等部数万人自浙江退入江西。席宝田“上书巡抚沈葆桢,言悍贼过十万,浙将言数千者非也”。这里,“浙将”隐指浙军统帅、闽浙总督左宗棠。上书后,席即率军迎战,与李世贤等大战于崇仁、宜黄、金溪等地。不意其时杨岳斌以左宗棠保荐,升任督办江西皖南军务大臣,屯驻宁都,令席宝田前往会师。席玉田以崇仁大战正急,无法分身而未赴。杨本对席语侵左宗棠心怀不满,至是“乃奏劾宝田迁延,奉旨(席)降补知府,并撤销布政使衔、勇号,仍责令率勇剿贼,以观后效”。这是席宝田所经历的唯一一次处分。对此,史学家朱孔彰有如下评论:“公(指席)以破崇仁未赴,杨公先已劾公迁延,降补知府,实崇仁之役方有功也。说者以为杨公厚浙将,公讥浙军之故。”
湘军攻陷太平天国首都天京后,太平军余部拥幼天王洪天贵福逃出天京,历浙北、皖南入江西,欲借以号召重振。其时,江西除本省水陆各师外,湘、鄂、浙、皖各省大军入援者甚多,包括刘典、黄少春、鲍超、王文瑞、王开琳、王德榜、周宽世等部,史称“自江西用兵以来,设备之盛,未之有也”。 “诸将闻福瑱在,侦所向争蹑之”。席宝田早已奉命留防江西,归属赣军,尤以全力投入平定太平军余部的战斗,为擒捕幼天王洪天贵福而穷追不舍。9月,洪天贵福一行由浙江开化入赣,经玉山走泸溪,趋新城。席宝田领军先十日布防,于10月5日驰抵新城,图遮截未成;又率轻兵裹粮疾追数昼夜,于10月9日追及于广昌,先后于塘坊和白水岭猛击敌人。洪天贵福一行约3000人,被歼过半,余1000人拥洪南逃。其时军士亦久疲,有议休止者。席宝田说:“洪福,寇倚以号召,行与瑞金贼合,不可得矣!寇奔逸数千里,日夜疾行,辎重妇女相属焉,见无追军,惫甚,行必缓。我急趣间道,要击广昌、石城间,寇可灭也。”于是勒令传餐急追。10月11日傍晩,进至石城之杨家牌,前阻峻岭,“危崖削立,路纡阻,日向暮,军止不进”,席宝田大怒,说:“寇穷且困,可掩而擒也,汪海洋踞瑞金,咫尺耳,纵使会,为患必烈!”立斩违令不进的前锋一人,督军即夜度岭。次日凌晨,翻过峻岭,果见山脚炊烟四起,逃亡的太平军正在做早饭。席宝田先分军绕旁山设伏,然后列阵下山逼近敌人。太平军见官军至,仓惶奔逃,恰入伏中,被斩擒过半。计所擒者,有干王洪仁玕、恤王洪仁政、昭王黄文英等重要首领,及幼天王洪天贵福未婚妻,唯独不见幼天王。其时太平军残众已四散,无可追踪。至10月25日,席宝田部游击周家良闻所俘小儿牧马者对其伙伴说:“小天王过此矣。”立即追问情况。原来当战事混乱间,洪天贵福“反从数小儿北走荒谷中”。周家良即率兵入谷搜索,终于从石城荒谷中将洪天贵福擒获,同时并擒获了忠王李秀成之子李成祥。巡抚沈葆桢向清廷奏报大捷,诏复席宝田原官、勇号,加赏云骑尉世职,赏穿黄马褂。不久又实授贵州按察使。关于此次战役,史家朱孔彰评论说:“是役也,非公(指席)机略,先十日驰至(新城),汪海洋已拥瑞金寇十万道迎洪福别窜,图大举;而洪逆被虏,余寇溃尽,海洋气夺,遂走略粤边。”
1865年(同治四年)5月初,奉调西征陕甘回军的鲍超部霆军在湖北金口哗变,并迅速沿湘赣边疾行南下,欲投入已至闽粤边的太平军汪海洋部。席宝田奉命堵御,由是驰驱宁都、吉安、永宁、茶陵间,回绕2000余里。6月,太平军汪海洋部由福建武平入广东,占领镇平(今蕉岭);7月,霆营变兵至广东兴宁,并入汪海洋部。席宝田军亦追踪入粤,于9月屯驻平远东石。随后与敌开展激烈战斗,先后在平远东石和信丰铁石岭重创敌军,俘斩数千人,降者3万余人。12月,汪海洋率残部入驻嘉应州(今梅州市),嘉应州城成为太平军余部的最后一个据点。在督师大臣左宗棠的统一部署下,闽、粤、赣三省大军迅速完成了对嘉应州城的包围和强力攻击。席宝田亦参与了围攻嘉应州的最后战斗,屯驻州城西北大坪。至1866年2月7日(同治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嘉应州城破;又经8、9两日州南黄沙障之役的扫荡,太平军余部全部讨平。
自1856年春至1866年春,席宝田与太平军作战整10年。关于他在此一时期的表现和作为,时人曾将其比于湘军创始时期的大将王錱和鲍超,称:“公(指席田宝)部卒不满五千,抗强敌十余万,纵横驰击,辄以少胜众,时以比王公珍。”又,“土人谓,公与鲍公超最善战,然公抚恤流民,纠束军士,秋毫无所犯,鲍公不及也。”客观肯定了席宝田英勇善战,常以少胜众,和军纪优良,且注意抚恤流民。讨平太平军余部后,巡抚刘坤一向请廷奏报大捷,并言: “宝田关心大局,誓殄余氛,智勇双全,战功第一。”奉旨:着以布政使遇缺题奏。
1866年4月,席宝田以“家有七旬老父,本属衰病侵寻”,兼以兄、妻、子相继身故,“侍奉汤药无人”,坚请“开缺撤勇,回籍终养”。江西巡抚刘坤一据情代奏,请予“给假六个月,俾得回籍省亲”。 奉旨俞允,并获赏给三代一品封典。(作者为本馆馆员)
注释:
 按湘军营制,以营为基本单位,设营官。大帅(统帅)以下,营官之上,依次设统领、分统各级,层层相属,而均统于大帅。
 幼天王名,史书有多种说法:洪福、洪福瑱、洪天贵福、洪天福贵。本文采“洪天贵福”,系据陈旭麓、方诗铭、魏建猷主编:《中国近代史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2年出版;又,陈宝辉、尹福庭著:《《太平天国诸王传》,广东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
 郭嵩焘:《赠太子少保席公神道碑铭》,见《清代碑传全集•续碑传集》第三十八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影印出版。
 王闿运著、刘泱泱点校:《湘军志》,见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湘军》(1),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8页。
 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卷二十三《席少保别传传》
 《清史列传》,卷六十二《席宝田传》。
 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卷二十三《席少保别传》。
 王闿运:《湘军志》,卷八《江西后篇》。
 王定安著、刘泱泱点校:《湘军记》,卷五《援守江西下篇》,见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湘军》(1),中华书局2013年出版。
 指其时屯驻瑞金的太平军康王汪海洋、天将丁太阳等部大军,正欲北上接应南下的幼天王洪天贵福一行。
 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卷二十三《席少保别传》。
 郭嵩焘:《赠太子少保席公神道碑铭》。
 王定安:《湘军记》,卷五《援守江西下篇》。
 朱孔彰:《中兴将帅别传》,卷二十三《席少保别传》。
 同上
 转见《清史列传》,卷六十二《席宝田传》。
 见《刘坤二奏疏》卷二,《筹济霆营月饷并席宝田请假省亲片》(同治五年四月初四日),岳麓书社2013年出版(“湖湘文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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