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垭说起
坐落于慈利县西北角的江垭，就是曾经的九溪卫城所在地。江垭历来被视为溇中锁钥，溪洞襟喉，形胜之地，匪亲勿居。是在北宋时期军事要塞——索口寨的基础上建成。卫城规模较大，四门雄伟。这在陈宗瀛所著《九溪卫志》中对此有详细介绍。见图一：
（图一）
据新到江垭的人介绍，如今的江垭仍可追寻当年遗风。可惜年久失修，
只见断垣残壁，城门留影而已。①
说到九溪卫，不得不说明王朝的卫所制度。卫所制为明朝的最主要军
事制度，是明太祖所创立，其构想来自于隋唐时代的府兵制。明代在与元朝及元末群雄争战期间，军队的来源，有诸将原有之兵，即所谓从征，有元兵及群雄兵归附的，有获罪而谪发的，而最主要的来源则是籍选，亦即垛集军，是由户籍中抽丁而来。除此之外尚有简拔、投充及收集等方式。此外，明朝中期以后又有强使民为军的方式，不过都属于少数，卫所制仍然是最主要的军制。明代自京师达于郡县，皆设立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也就是说，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又由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划片管辖（云南都指挥使司隶属于中央右军都督府）。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个卫，卫下辖一定数量的千户所、百户所。兵数大抵以五千六百人为卫，一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一百十二人为百户所。百户所有总旗二，各辖五十人，小旗十，各辖十人。兵士称“军”，世袭当兵，另编军籍。卫的主官为指挥使，所的主官为千户、百户。卫所的数目：洪武七年（1393）为都司十七、行都司三、留守都司一，内外卫三百二十九，千户所六十五。永乐后增为都司二十一、留守司二，内外卫四百九十三，千户所三百五十九，总兵额二百七十余万人。明太祖初，以大部分屯田，小部分驻防，屯田所供以军饷。
据明隆庆《岳州府志》载“九溪在慈利西北九十里，以喝堡等八溪会索溪”故名（即淋溪、撒珠溪、输赢溪、倍子溪、人潮溪、南渡溪、柳杨溪、冷水溪、索溪九条溪汇合于此）。古人对它的自然风貌及地理形势作了这样记述：“九溪拥山面溪，笔峰（大尖山）峙其东，麻阜（茅花界）供其西，溇水环其南，驼峰耸其北，东抵洞庭，西通巴蜀，岳郡之锁钥，诸夷之襟喉也”。九溪古为“索口市”，后因土家族、苗族聚居，宋设索口寨，立栅为城，依山傍水。明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在九溪设卫建城。城墙用石块砖头叠就周九里十三步，高丈八尺，门四皆有楼，（东“朝天门”，南“迎熏门”，北“拱极门”，西“镇边门”），北门濠堑四百八十丈，东西南三门，以溇水为濠”。城似弓箭形。卫署设北门八宝街，住行政长官，主管卫辖区政治，其辖区甚宽，统麻寮、添平、安福、澧洲四所，北起湖北鹤峰，下至湖南安乡，纵长五百五十华里，即今湘鄂边区十县。卫城内还有游击衙门（今九溪完小地址）专管军事练武作战，现有校场坪、打靶坪等地名，存城衙门（西街中）专管卫城内民事纠纷。
清王朝初期，继续这一制度，以九溪卫为中心，防范湘鄂黔边区的少数民族。当时，全国设立二十三个行省，行省下设府、州、县。清雍正八年（公元1730年，农历庚戌年），桑植与茅冈土司相继改土归流，升澧州为直辖州，辖安乡、石门、慈利等四县，同时废永定、九溪两卫，新设安福县（今永定、武陵源两区与慈利、桑植两县在当时均属安福县）。正因为如此，不少人就留在屯地安家落户。
公元1662年（康熙元年）朝廷为进一步巩固卫城，从湖北安陆调兵一协（相当现在一个旅）进驻九溪城。军中有四十八家官吏，见此地风光秀丽，交通方便，遂定居于斯。连同一户单身汉在内，共计四十八家半，其中有一个叫贺贵的小官，就是贺龙的祖先，他们夫妇住九溪南门右侧，殁后葬城北紫驼峰下（瓜凼）。有碑可考，文曰：“创增修职郎贺公贵老大人之墓”。贺龙称九溪为第二故乡。解放前曾悄悄带几个随从人员于清明节前后来此扫墓祭祖。笔者的先辈正是因此在安福所屯地七顷堰，即今天的临澧县、澧县交界处繁衍生息，形成一个宠大的家族。
九溪卫的疆堿与屯地
据《九溪卫志》载，九溪卫的疆堿：“卫治至京师（今北平）三千四百三十里，至长沙六百八十五里，至岳州府九百九十五里。澧州所在卫治东二百八十里，屯堡在卫治东一百九十里，安福所在卫治西一百八十里，添平所在卫治东北一百三十里，麻寮所在卫治北二百一十里（皆就所城而言）。九溪卫原属慈利，城在县治西北九十里，二十一都附卫无屯，屯在新安一带。南与永定卫屯地接壤，东抵澧州，西抵石门，北未详。（此本卫五所之屯）澧州所屯在州城之东，与州地犬牙相错。安福所南与永定卫接壤，西北皆抵桑植司。桑植司西抵永顺司，北抵容美司及施州卫地。麻寮所北抵容美，西抵桑植。添平所北抵美容，西接麻寮。”
也就是说，九溪卫遍及湘西湘北，连接湖北、重庆。共辖左、中、右、前、后五所与澧州、安福、添平、麻寮，共九个所。
据同治澧州志载：九溪营有“游击一员，驻慈利九溪城，千总二员，一驻桑植新司城，一驻慈利九溪城，把总四员，一驻桑植县，一驻石门水南渡，一驻慈利县，一驻桑植新司城。外委千把总四员，额外外委二员，马兵二十五名，战兵五十一名，守兵三百五十六名，官例马二十二匹，骑操马四十九匹。康熙元年移湖北安陆协驻九溪，设副将守备各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兵一千名。”②以后逐渐进行了裁减。千总以上官员，湖南省通志及州县志多有记载。对百户这一低层军官记载甚少。编写《九溪卫志》的陈宗瀛不无感叹，他说：“百户旧志仅举谭朝、谭玮、乔成三人，予搜得卢宾、袁胜、袁德耀三人，仍是挂一漏万。”③
同时，根据防务的需要，九溪卫在今天澧县、石门、临澧之间设立了多个屯地。见图二。正如图所说，“本卫五所屯地澧县安福二所屯地犬牙相错或插花多，今不能分界。”
从图二，我们看到，九溪卫疆域够大了，囊括了所有张家界风景区。加上屯地，足可以形成一个很大的生态旅游圈。
（图二）
卫所文化的光大（图二）
张家界是我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早在1988年8月，武陵源被列入国家第二批40处重点风景名胜区之内；1992年，由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索溪峪风景区、天子山风景区三大景区构成的武陵源自然风景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这些地方都在九溪卫内。可以说，没有九溪卫，就没有张家界。同时也可以说，有了张家界，人们才逐渐认识九溪卫。
复兴中国梦的今天，卫所文化受到空前重视。九溪卫北的湖北恩施的施州卫所，保存了较多的卫所时期遗物，如明天启年间容美土司献给施州卫的大日如来佛像、施州卫指挥使千户印、施州卫千户所百户印、周心宇墓志铭等。贵州等地也非常重视卫所文化，认为明代的卫所文化成为明初百余年间稳定西南民族地区政治局势,促进民族间经济文化交流,提高社会生产力,推进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力量。
九溪卫早为人所重视。清康熙二十四年，当时的九溪卫掌印守备袁（虎周合为一字）与九溪卫贡士董儒修编写了三卷《九溪卫志》。卷一：图考、建置沿革、疆域、职官、战备、城池、廨署、学校。卷二：屯丁闲丁、田赋、山川、风俗、选举、人物。卷三：艺文、冦氛，跋。并附有添平所志、麻寮所志。在麻寮所志中说当地土司：“大汉延熙二年投诚诸葛武侯，因受世袭土职，至洪武二年，唐勇纳土投诚，勒赐铁卷驻扎山冈，永镇诸蛮。封武德将军，外捍石慈九永，内近期美容桑植永顺中岗十八土司。”详细介绍了九溪卫麻寮所的过去未来。
清代潘相在《澧州举要》中对此也有介绍。他说：“九溪营，古溹口市。初设协镇，改设都司游击，后定游击守备各一，千总一，把总二，兵七百四十四名，拨防水南渡把总一员，通津浦外委一员，共各塘汛兵七十八名。泻牛坡，三官寺，外委各一，共兵二十七名。又拨防慈利汛把总一员，除分防各塘汛兵一十五名，存防守库狱兵三十二名。又拨防桑植汛把总一员，凉水口外委一员，除分防各塘兵八十八名，存防守库狱兵二十五名，又拨新司城把总一员，合分防各塘汛共兵六十二名。总计九溪营兵七百四十四名。”④
民国时期，慈利陈宗瀛编写了四卷《九溪经卫志》，更详细记载了九溪卫的来龙去脉。事纪：“明太祖元年辰澧乱，以邓愈为征南将军，周德与吴良副之，愈率杨璟黄彬出澧州，克四十八岗。”“宪宗成化十二年，定营制，初各卫所军以三分守城，七分下屯，至是以华阳封藩播澧州所千百肩三十六员，兵二百五十八名守澧城卫藩府。”顺治“十七年，裁九永守备。卫指挥早废，九永二卫各县官屯守备，未详何时没。”人物中，以覃添顺及其八世孙覃世奇为头，介绍了当地土司在九溪卫时期为民族融合所作的贡献。
其实，在正统的《汉书》、《后汉书》中，多有五溪蛮、澧中蛮闹事的记载。马援就是当时重要人物。而麻寮志中诸葛亮的记载，则丰富了历史，也可能这就是当年诸葛亮七摛孟获的一个插曲。
近年来，不少有识之士前往江垭寻根问祖，踏青赏春。人们看到了湘西的自然美景，也品尝到了历史的深厚底蕴。卫所文化丰富了张家界风景区的内涵，人们的视野一下子跃进到了秦汉时期。这与汉文化在西南民族地区的广泛传播，导致了西南民族地区古代城镇雏形的形成，为其后封建城镇的大规模兴建与发展奠定，都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在实现中国梦的如今，光大卫所文化势在必然。可以说，不久的将来，九溪卫的风光将融入到张家界旖旎的风景中，组成更加丰富多彩的中华旅游文化。
注释：
①彭强：溇中锁钥九溪卫，老年人【j】,2014，7
②同治直隶澧州志【M】，湖南长沙：岳麓书社，2010
③袁、陈的九溪卫志【M】，均藏湖南省图书馆
④（清）潘相著，应国斌校：澧志举要校注【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1
（作者单位：湖南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