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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迁葬坪塘始末】罗冈2021年2期总124
2021-07-24 10:10:47   来源:   评论:0 点击:


曾国藩墓位于长沙市今岳麓区坪塘街道伏龙山,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民间对于曾国藩墓地传有二说:一为伏龙山宝地为曾氏当年大战太平军经过坪塘时,与桐溪寺主持宝月和尚同时相中,两人约定先逝即葬;一为金盆岭原属曾氏疑冢。这两种说法都属小说家言,悖于事实。为此,搜抉缇帙,撰成此文。
一、生拒东台山
曾国藩(1811-1872),初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中国晚清时期政治家、战略家、理学家、文学家、书法家 ,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曾国藩出生普通耕读家庭,自幼勤奋好学,14岁能读《周礼》《史记》文选。道光十八年(1838)中进士,入翰林院。累迁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署兵、工、刑、吏部侍郎。太平天国运动时,曾国藩组建湘军,力挽狂澜,经过多年鏖战后攻灭太平天国。他修身律己,以德求官,礼治为先,以忠谋政,官至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封一等毅勇侯。
同治十一年(1872)二月初四日 ,曾国藩午后在南京西花圃散步,突发脚麻,曾纪泽扶掖回书房,端坐三刻逝世。百姓巷哭,绘像祀之。朝廷闻讯,辍朝三日。追赠太傅,谥号“文正”,祀京师昭忠、贤良祠,各省建立专祠。谥号“文正”。
冯树堂(1812—1888),字卓怀。长沙人,道光十九年举人。他是曾国藩入京考试时认识的好友。1844年12月受聘曾纪泽的塾师。1853年8月入曾国藩幕府,练兵长沙。后任四川万县知县。1860年重入曾幕。1861年3月因与曾国藩在军事上意见不合,愤而离幕。1871年两人均作自我批评,和好如初。所以同年7月冯树堂主动提出为曾国藩相地。经过半年多努力,冯树堂最后相中湘乡东台山一穴,并绘示《东台山地图说》,向曾国藩做了详细介绍。
同治十年(1871)九月二十八日曾国荃写信给曾国藩中说:“冯树堂到湘乡看地,极赞东台山一穴。昨复约筠仙谛视一次,云龙穴、沙水、向五者,皆可惬心满意。弟冬月回湘,必登山领略,如真如所言之妙,必极力为尊府图之。”
同治十年(1871)十月二十日曾国藩《复信冯卓怀》:“择地一事,远劳台驾跋涉敝乡,决异搜奇,不遗余力,曷胜感悚。承示《东台山地图说》一册,气势宏敞,山水环绕,洵为形家难得之地。中间所述‘五胜’‘五疑’,亦复评论确当,折衷古法,而参以高识。仆虽不明此道,亦稍知尊说之精当。接筠仙来书,则有‘三疑’‘三奇’之说。然既经阁下苦心鉴别其为佳壤,自属可恃。惟《图说》中关系文风一层,鄙意亦以为疑。盖此地既为公会所在,又为文风所关,邑人必不乐从。即令巨绅应允,而士庶窃有遗议。鄙人平日论求地之道,不贵万众指目吉壤之区,不贵阴谋譎计巧取而得,苛于人情万无妨碍,方当营度,否则不为勉强。小地十一处中当有较佳者,容与舍弟商妥定议。”
冯树堂讲的“五胜”“五疑”到底何指?现已无法得知。但郭嵩焘在给曾国藩信中讲的“三疑”“三奇”在《郭嵩焘日记》中作了详细说明。
同治十年(1871)九月:“二十二日。下午至东台山。步行四里,投凤凰寺。寺屋亦尚修洁,由山下至寺可一里。”
“二十三日。与树堂登寺后山,视所相地有三善:曰龙旺;曰山顶开阳;曰两山交襟极紧。亦有三疑:曰过峡即上一埂,不举顶开面,顿起星峰;曰龙虎两山环抱开阳,而界水不清;曰地势陡峻。树堂极力赞此地,予不能知其深。然如此形局,颇不易下葬矣。”(此中“三善”即“三奇”。)
古代风水有形式和理气两派。郭嵩焘的风水观是以杨筠松、曾文遄理论经验为基础的形势派,注重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最宜在山野平洋寻地立穴。曾国藩颇为赞许。但他对东台山这块地其实并不称意。
同治十年(1871)十月二十三日,曾国藩在写给曾国潢和曾国荃的信中说:“东台山为合邑之公地,众人属目,且距城太近,即系佳壤,余亦不愿求之己有,信复树堂矣。”
曾国藩最后听取了精通堪舆的郭嵩焘的意见,以“东台山为合邑之公地,众人属目,且距城太近”这一理由,放弃了冯树堂所相中的东台山这一“佳壤”。
二、权厝金盆岭
同治十一年(1872)二月初四,曾国藩突然去世,曾家人并没有心理准备,择地安葬便成了头等大事。
同年二月十七日,曾国荃在写给曾纪泽、曾纪鸿的信中说道:“十四夜得初四讣信,十五日即着刘腾武送信东下,具告四叔来金陵,赞襄大事。余于近日回湘,寻觅吉壤,以慰吾侄不匮之思,而安汝考英灵之魄。但求能于附近百里内得一佳城,可免五患,能发万丁,则心满意足,此外富贵荣华之念皆在所缓图也。”
二月二十二日:“余回乡寻地,尽一两月之力,必有所得,总以求之吾心而无一不安之处,然后可有当于贤侄昆弟万分之一,且亦不至浪费多金,稍乖汝考生平之素愿也。……余旋里寻地,寄信稍稀,早有所获,则亦必渡湖迎櫬耳。”
从这两封信看出曾国荃做了一个安排:派曾国潢去南京帮曾纪泽、曾纪鸿处理曾国藩的后事。自己则回湖南为曾国藩择地。他开始把择地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乐观估计一两个月即能完成。哪里知道他和曾纪泽的风水观点不尽相同,而对曾国藩墓地的选址发生分歧。我们看看这段时间曾国荃的家信,就一目了然。
《致仲兄》二月二十六日夜:“劼刚意欲觅之于附省百里内外,弟亦必周详阅历一遍,以达其不匮之思,或不至如东台山顶荒渺而无所稽耳。”
《致仲兄》二月三十日:“弟之所见,与劼侄前信相符者多,惟择吉壤宜在衡云湘水清峻之处而不愿在长、善,余则悉从劼、栗兄弟之意可耳。”
《致仲兄》三月二十二日:“劼、栗皆不知地理,弟有寸识,安可不任其责焉?总之,四月内必可买得衡湘之地,五月内必可寻得长沙、湘潭之地,以听劼、栗之取用,祈兄放心。”
《谕纪泽纪鸿侄》二月二十六日:“余三四月寻觅衡湘吉壤,取其最吉者,以备侄兄弟采择。至于省城附近百里内外之吉地,尽可四月后乃周为察看也。……近省垣觅地比衡湘山中更难,过于近四达之衢,则难期五患之免。余提兵三千余里,每见近城名墓,哭被惊扰、罹患者多矣,非当孔道者恒晏然无恐,此层亦不可不先虑及。若夫城中精堪舆者,往往明于用而昧夫体,且好屏弃杨、曾之正轨,侈谈张、蒋之歧途。三十年来,世家因之误事者,似已不少。余近年尝亲求之,山川环聚之中,觉其体势无甚差谬者,则龙、穴、砂、水、向皆有自然之情,斯有自然之用,求之罗盘,亦未有不暗合法度者。彼概求之于卦气者,恒罹于不可测度之祸。余竟不敢深信也。侄兄弟均聪明过人,知必不为妄说所惑。”
《谕纪泽纪鸿侄》二月三十日:“寻地难于上天,得地尤有前定。以汝考为天地间气所钟,忠诚直贯日星,毅魄复归于土,自有福地留以待之。……但汝考在天之灵或未愿久居宦地,又后任如到,或亟盼牙府,均宜先为虑及。……”
《谕纪泽纪鸿侄》三月二十四日:“余拟衡阳、衡山、湘乡各寻一处,以待侄之采择;湘潭、长沙亦须看得一相安者,以俟侄亲览焉。但要求之吾心而安,使一家父兄子弟莫不览之而皆安,斯足以安文正公之遗体矣。”
曾国荃想葬兄长“衡云湘水清峻之处而不愿在长、善。”曾纪泽想葬父于“附省百里内外。”曾国荃一方面又写信给自己的哥哥,说明择地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写信给两位侄儿,苦口婆心,说明葬于省垣的种种不利。曾国荃的风水观更加趋向“形势派”,注重龙、穴、砂、水、向。对于“理气派”心存鄙薄,生怕曾纪泽不懂风水,为人所惑。曾国荃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全,而且民主,最后决定两种方案齐头并进,最后大家决定。曾国荃耽心曾国藩灵柩不能久停任上,建议曾纪泽在三四月间或八月迎柩回湘。他自己则仍在湘中的永丰、瀔水、衡阳、衡山、湘乡等地为曾国藩寻找千年吉壤。
同治十一年(1872)四月二十日,曾国藩灵柩从南京启程走水路,五月二十日到长沙。午初到曾子庙安柩。因五六月间,长沙天气炎热,不宜停柩太久。葬地没有选好,最好办法是厝于山中。
《郭嵩焘日记》同治十一年(1872)六月:“初五日。黄子寿约同曾沅浦、刘筱山、王厚卿至金盆岭相视文正公葬地,穴情极真。距城十里,有此佳壤,而左近并无一棺,曾府乃于无意得之,足见文正公积累之厚。”
《曾纪泽日记》同治十一年(1872)六月:“初七日,晴。卯初起,饭后至九叔父宅,偕刘训阁军门往金盆岭,看浅葬之地。山环水抱,藏风聚气,洵不易得,虽永安先灵可也。”
六月初五和初七,郭嵩焘和曾纪泽都来看了金盆岭这块厝地,而且感觉很好,都无异议。六月十四日曾国藩灵柩厝存金盆岭。此后每月初一和十五,或曾国藩的生日、祭日。曾纪泽没事就到这里祭拜父亲。曾国荃此后继续他的择地任务,一旦相中吉壤,就通知郭嵩焘和曾纪泽去察看。
同治十一年(1872)八月十三日,曾国荃《致杨石泉(昌濬)中丞》:“弟自二月闻江南噩耗,万念皆灰,三四月回乡寻地,久无所得。五月料理先兄文正公入城治丧,六月权厝金盆岭山内。舍侄奉其母暂率眷属住省城内,俟一二年编校奏疏、文集刊刻成帙,亦以住乡为宜。大约秋、冬能觅吉域,从容购就,明年春、夏即可改厝耳。”
同治十一年(1872)八月十三日曾国荃《复王柏心(子寿)》:“灵輀五月二十日抵长沙,入城治丧,兼旬而毕,六月十四日权厝南关外之金盆岭,惟是所卜葬域佳者难得。弟与地师至衡湘寻觅,久无所获,倘托福庇,俾得速购牛眠,明春改葬停当,斯为至幸。”
在曾国荃写给杨昌濬和王子寿的信中可以看出,曾国荃计划先编辑曾国藩的奏疏、文集。等第二年择到佳壤后,再将曾国藩迁葬。
三、拟葬紫竹林
同治十一年(1872)六月曾国藩灵柩暂厝金盆岭后,曾氏叔侄的相地行程没有停止。《曾纪泽日记》记载同治十二年(1873)二月初九、初十曾纪泽在湘潭五龙冲、文公山等看地。三月二十九日:“地师湛丽川来一坐,旋随四叔父同往湘乡去矣。”五月廿七日“侍四叔父谭、赵诸人到罗汉洞看地。”同年曾国荃在铜梁山紫竹林相中一处佳壤。铜梁山位于双峰县井字镇与湘潭县、湘乡市交界处,主峰灵应峰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险峰峭立,幽谷悬泉,杉竹茂密,云雾环绕,风光秀美。旧时从荷叶、井字去湘乡、湘潭必须翻越这一大山,这也是曾家从外地回乡的必经之路。
十月初一日曾纪泽岳父刘蓉去世,初七日到湘乡刘府治丧。在治丧之暇,也不忘父亲迁葬事宜。《曾纪泽日记》同治十二年(1873)十月二十一日:“寅初起,饭后偕彭琴堂起行,辰正抵紫竹林,画定山穴”。曾纪泽处理完岳父刘蓉的丧事,便派人到紫竹林入山开道。为迎曾国藩的灵柩作准备。
同治十三年(1874)二月十六日,正好郭嵩焘也到湘乡吊唁刘蓉,顺道来看紫竹林。“二十里至紫竹林,憩幽宝庵。寺僧益明为具食。食毕,招土工数辈扶舆上山,盖劼刚方集土工十余辈开道,以便迎柩也。山高约百余丈,龙势方前趋,脉自昌山来,此其开嶂左角也,其不宜立穴与紫木冲同,而险峻过之。因登山顶周览,于其龙势形度,一望了然,益觉浦沅宫保于此求地之为无谓也。……此事重大,非可苟且从事。此行为霞兄葬地尚为慰心,于文正公此地极耿耿。劼刚负强任气,吾言必不足征信,然固当一尽言之。”
郭嵩焘到了紫竹林之后,对曾国荃所选的这一处地方很不看好。但他又耽心曾纪泽已经派人动工,怕他不会轻易放弃。曾纪泽二月十六日去潭市,十七日到刘蓉家。郭嵩焘十八日也到刘家。二人在刘家会面,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日记中都记载了“与郭筠仙丈谈极久。”尤其十八日谈了两次。
《曾纪泽日记》二十五日:“行二十余里,辰正至紫竹林,与曾宗九一谈。穴间掘罗围皆嫩石,余亲督一役掘穴心,视之亦皆嫩石,此地不可用矣。”
三天相聚,郭嵩焘对曾纪泽谈了他对紫竹林一地的看法,曾纪泽又亲自开穴,见穴间皆嫩石,有违风水之“五不葬”。所以他最后不得不决定放弃紫竹林这块地方。
四、迁葬伏龙山
同治十二年(1873)曾国荃在坪塘伏龙山相得一地,敦请郭嵩焘亲去相视。
《郭嵩焘日记》同治十三年(1873)三月:“初三日。偕徐寿蘅、郭子美同至平(坪)塘,为文正公相地,盖沅浦去岁所相得者。在兴国寺后山,曰伏龙山,寺后主峰曰狮子山。地名桐溪港,故亦名寺曰桐溪寺。”此次坪塘相地,郭嵩焘在日记中并没有详细记录。
三月十二日《曾纪泽日记》记录,“侍四叔、九叔平(坪)塘看地。”同去者还有沈青泉等五人。但对于坪塘这一穴也无详细记录。
同年八月二十八日,曾纪泽守制期满,在进京的路上接到家报,母亲欧阳太夫人于八月十三日去世。曾纪泽不得于九月十三日返回长沙办理母亲丧事。曾纪泽回长沙后通过与曾国潢、曾国荃等多次商议,最后决定将曾国藩和其夫人合葬坪塘。
《郭嵩焘日记》同治十三年(1874)九月:“廿五日。曾沅浦宫保启行赴都,偕意臣送之江次。因与陈程初、唐时雍、罗小垣坐轮船赴平(坪)塘。相度曾文正公葬地。登主顶望之,全山形势俱见,亦不可多得之地也。”这是郭嵩焘二赴坪塘为曾国藩相地。在六年以后的光绪六年(1880)二月,郭嵩焘亲自为曾国藩扫墓时回顾当年的疑虑,他对曾国荃选的这一佳壤比较肯定。
“十四日。……从鱼网市过江至平(坪)塘,日已夕矣。就宿曾氏墓庐,在兴国寺左侧山下,其前即御碑亭也。兴国寺以桐溪为名,人皆谓之桐溪寺。榜曰伏龙山,盖又以山为名也。往为文正公相地,疑左侧山过一田峡,非砂体。汤萼楼谓桐溪港水口紧密,其结作实由此山穿田,至塅中回身逆结。以天晚,未及往视,惟视其过峡处,见山势横开一嶂,益信其非砂体也。”
“十五日。展曾文正公墓,墓道修理雄阔。因偕萼楼、道生绕出山右,见右山连举两顶,开嶂中出,趋入塅中为平田,忽举一顶,回身内向,桐溪横出其前,来源左右皆汇其前,为平(坪)塘正结无疑。其下一坟,为张氏发冢,而萼楼固执以为仰天穴,不宜下,竟亦不能辨也。由平(坪)塘山后出龙回潭,见经铿黄氏发冢,地名龟形山,形局绝佳。”
郭嵩焘此次坪塘看地后于十月廿二日,由草潮门登舟离开长沙北上赴都。曾国荃也离开了长沙,曾纪泽弟妹和四叔曾国潢在长沙张罗父母安葬事宜。
十月初六曾纪泽、曾国潢叔侄和沈青泉、刘伯固同行,“辰正解缆,午初三刻至平(坪)塘伏龙山,在山寺小坐,陪青泉入山,定向址,钉桩志之,未正始毕。”
十月三十日曾纪泽带人到金盆岭曾国藩墓地,监督役夫启阡。
十一月初一日早饭后,曾国藩灵柩用车拖至南湖港登舟,泊大西门。
初三日欧阳夫人出殡,到大西门登舟,下午到坪塘,停泊河干。
初四日:“卯初二刻起。饭后料捡登岸诸事,奉迁文正公、欧阳太夫人灵柩升舆登山。辰正二刻离船,巳正二刻到山,安柩坎傍,诸客行礼,酬答良久。文正公祠住持僧一心、伏龙山寺方丈僧各率其僚侣设祭,口中念诵经咒,良久乃毕。饭后偕沈青泉用指南针测准坎中方向。以纆线识之,约一时乃妥。与伯固及诸友议论方向上下之位良久。余夙不信风水家言,故于其中窾窍茫然不解,以葬亲不敢不慎,聊从俗一拣择之。然堪舆家无真实可据之理,是以无一定不易之说。余兄弟既从沈青泉之言,即当一一以青泉为主,不可为筑室道傍之见也。山名伏龙山,九叔父所深赏,青泉屡次复视,以为尽善者。友朋或赞或毁,或以为乾巽向非是,或谓向是矣,而嫌点穴过上,或以为开圹过浅,不一其说。究之五患之外,但求土质洁燥,可安体魄而已,其馀皆臆说耳,何是据哉?夜饭后,四叔父率诸弟及朱星槛、陈松生诸亲友以米、盐、茶之属实于缶中,诵《诗》‘信彼南山’‘倬彼甫田’‘大田多稼’三章,各三遍,将以纳诸圹中,湘俗也……”。
从墓地定址钉桩到迁柩合葬,都是曾纪泽在主持安顿。曾纪泽其实并不相信风水之说,而且人多嘴杂,他深知“道旁筑室,三年不成”的道理。为了把父母的丧事办得顺利,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以妥先灵。从此可知,曾纪泽是个非常有主见、有担当的人。这样的修养,也使他后来于外交能应付自如,“身临危难,无一失体”(梁启超语)。
通过曾家叔侄两年多的努力,曾国藩与夫人欧阳氏终于合葬于善化县(今岳麓区)坪塘伏龙山。曾国藩夫妇下葬之期,曾国荃正在扬州,但他对兄嫂的丧事和伏龙山的风水一直关注,因不能亲为效力而感歉意,在家信中屡屡提及。并对曾纪泽、曾纪鸿兄弟这一次主持丧事,十分满意。
《谕纪泽纪鸿侄》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初一日:“日来吾侄兄弟料理大事,吾不得左右于其间,稍效执绋之劳,抱歉之私不忘,惟祝顺节保重,仰慰椿萱在天之灵,是为至要。”
《谕纪泽纪鸿侄》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初五日:“ 今日为初五吉期,正侄兄弟在伏龙山安妥大事之际,此次余不得稍效奔走之力,一尽执绋之礼,非特有乖于素志,亦初心所不及料也。难忘惆怅,情曷能已!……伏龙山土色佳否?念念。修墓亦须与风水相合,至要至要。”
《谕纪泽纪鸿侄》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廿八日:“廿五日得十月廿九日家信,欣知伏龙山土色甚好。十月初间料理大事,极为整齐,为之一慰。惟余未能在左右效力,深用歉仄。”
曾国藩从去世到最后安葬坪塘,两年多时间曾国荃遍访衡湘,终于为曾国藩觅得千古佳城。到第二年光绪元年(1875)六月十七日,曾国荃在写给曾纪泽的信中还提到:“看地极难,自命为地师尤难。两年之中,惟伏龙山较得意,以赞好者多尔。”146年后的今天,我们还能看到伏龙山的曾国藩墓地,曾国荃居功至大。如果当年曾国藩葬在金盆岭或长沙城周围,那他的墓早就不复存在了。
                             (作者单位:湖南诗词协会)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坪塘曾国藩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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