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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陈毅安烈士五十四封遗书的李志强】焦广2021年4期总126
2021-10-29 19:54:37   来源:   评论:0 点击:


陈毅安
 
李志强谱名李承赤,号佩勋,又号六姑,是共和国第九烈士陈毅安的夫人。1901年12月出生于长沙县临湘都丁字湾麻潭山蒋家塘对新屋(今长沙市望城区丁字湾街道兴城社区蒋公塘组),1983年3月18日因病逝世于北京,终年82岁。
1919年“五四”运动之后,李志强就冲出闺门,摆脱封建束缚,到维新女子职业学校上学。1921年,她与湘阴县的陈毅安相识、订婚。在陈毅安的鼓励和帮助下,她于1923年8月考取了湖南省立稻田女子师范学校,又称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攻读六年,直至1929年夏毕业,10月与陈毅安结婚。
在较长一段时间里,陈毅安和李志强各处一方,但保持书信联络感情,相互砥励。李志强支持陈毅安去汉阳兵厂领导工人运动,鼓励他去黄埔军校学习。她在给陈毅安的信中说,“我们不要个人的愉快,要为一般受痛苦的人着想。”陈毅安也曾多次鼓励她树立革命的人生观,努力为革命学习。一次李志强在给陈毅安的信中说:“学生天天在街上游行示成,喊打倒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口号,没有做一点实际工作……”陈毅安回信说:“……学的系统课程,讲的是努力杀贼的道理……将来革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命……”,并说:“我希望你要研究主义,勿读死书。学了学问是要拿到社会上去应用的,不然虽是个专门学家,也是没有一点用的。”“学问不都是从书本上得来的,在事实上得到经验,也就是学问。列宁先生的唯物史观,不是由科学才证明出来的吗?”李志强在陈毅安的帮助下,革命意志日益坚强,曾去信表示要发奋学习。说她师范毕业以后,去当教员,要把一些青年教成爱国者,去为革命流血……。他们在信中还经常讨论政治问题。如陈毅安1926年10月8日给李志强的信中就这样写道:“我上次和你讨论政治问题,不是同你说些没有用处的缠绵情话,……这次我又要同你讨论政治问题,请你答复。今将讨论题目述之于次:一、民族主义是否就是国家主义?二、民生主义与共产主义异同安在?”后来他们还在探讨“要怎样才能解放三千年来被压在十八层地之下的女子”等问题。
他俩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忘记在敦品励志方面互勉互助。早在1922年9月,他俩同登岳麓山时,陈毅安就赠诗互勉道:“岳麓山高眼界舒,湘江遥望意何如!每思报国无途径,只有勤修马列书”。陈毅安看到她在政治思想方面进步很快,非常高兴。一次给李志强写信时说:“我同你讨论政治问题,不恭维地说,你是很有进步的。”“你的革命理论已由空想而近于实际,只要在实际行动中有表现,你就可以做一个好党员。”
陈毅安不幸于1930年8月7日在长沙壮烈牺牲,年仅26岁。此时李志强并不知晓丈夫已经牺牲,于1931年生下烈士遗孤陈晃明。为了维持生活和抚养烈士的遗孤,她好不容易在长沙电信局找到了工作,当电信工人。李志强一个人拖养着一个从没有见过也永远见不到父亲的儿子陈晃明,一直在家等着丈夫回来。“七七事变”以后,第二次国共两党合作,李志强写信给延安八路军总指挥部,询问陈毅安的情况,彭德怀副总司令亲笔给她回信。她才知丈夫已经阵亡。她向往革命,向往延安,知道延安是党中央所在地,全国人民的希望集中在那里。于是在1939年秋,她向彭老总写信,请求去延安工作。彭总回信,表示欢迎,并寄了二百元钱作旅费。1940年春,八路军驻湘通讯处将旅费转交给她。当时八路军驻湘代表徐特立同志指示她怎样去延安,并给她开了介绍信。李志强持介绍信,于1940年暮春时节启程赴延安,谁知在去车站的途中,突然遇险。几个不明身份的特务声称:“中央党部和省党部有请。”就把李志强母子抓走了。随后还有一批国民党武装人员搜查了她的住所。由于她事先作了充分准备,敌人没有搜到什么。在敌人的威胁利诱与刑讯逼供面前,李志强始终坚贞不屈。幸好陈毅安的叔伯兄弟陈嘉俊当时担任第九战区战地党政分会上校总务科长,立即给逮捕母子俩的湘潭县
政府廖县长致函,保释她母子出狱。
尔后,长沙时有敌机轰炸。相继日寇几次进犯湖南,奸淫掳掠,民不聊生。李志强只得把年幼的儿子陈晃明送到湘阴县界头铺老家抚养,自已仍在长沙电信局工作。1942年日寇从长沙退却时,沿途杀人放火,鸡犬不宁。李志强隐蔽在长沙一个辟静处,突然听到有人说有个老太太带着孙子到长沙来找儿媳。她担心是婆婆带着陈晃明出来了,很不放心,决心回乡下看望。这时,车船不通,敌人又正在溃退,她冒着生命危险,绕道回到湘阴,步行了120多华里,当她拖着满是血泡的双脚回到家里,看到儿子安然在家时,才感到欣慰。从丈夫牺牲时起直到解放,她在艰难的岁月里挣扎了19年,饱受风霜,历经艰险,却从未屈服。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党的亲切关怀下,组织上把李志强调到北京,她被安排在北京市电信局工作,儿子陈晃明则就读于北京工业学院。李志强经常教育子侄继承先烈进志,为党的事业贡献一切。晚年她还辛勤地培养了三个孙子和孙女。其中两个后来服务于解放军部队,一个从事外事工作。
李志强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怀有深厚的革命情谊和崇高的敬意,对彭德怀尤为尊敬。早在1930年红军攻打长沙,陈毅安任前线总指挥时,就曾领着李志强见过彭德怀军团长。从那时起,李志强就非常敬佩彭将军。1954年之后,彭总对她关怀备至,自此她与彭总和彭总夫人浦安修同志常有往来。1959年,彭总从中南海移居吴家花园。1960年李志强一家四口去看望彭总。彭总笑着说:“人家称我‘伪君子’,你们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李志强说:“我们来看您是一回事,别人称您什么那是另一回事,我们管不着啊!”1974年11月底,她获悉彭德怀含冤去世,万分悲恸。为了纪念彭德怀同志,李志强撰写了《崇高的革命情谊》一文,曾发表在《红旗飘飘》第21期上。
    刘型将军在井冈山命根据地时,是陈毅安所部的连党代表。在保卫井冈山的战斗中,陈毅安负了伤是刘型用担架将他护送到战地医院的。1958年以后,担任农垦部副部长的刘型与她在北京见面了。从此以后,每逢佳节,刘型总要偕夫人前来看望她。后来刘型同志病逝,八十高龄的李志强把平时保存的刘型给她的书信一封封打开,亲自动手为他撰写了悼念文章。
   李志强对革命同志和革命事业有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她失去陈毅安后,孤独生活五十余年,始终保持着共产主义的美德和情操,她是一位正直、宽厚、善良、慈祥的革命老人。1964年春节,她作为红军时期的烈士家属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宴请,享受了崇高的荣誉。
1983年3月18日,李志强因病逝世。李志强的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于1983年4月1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隆重举行。宋任穷、余秋里、何长工、黄克诚、洪学智、宋时轮、王平、章蕴等中央领导同志都送了花圈和参加追悼会。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干部部、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北京市民政局、中国革命博物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江西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等单位都送了花圈。此外,还有李志强的生前好友共400余人参加追悼会的。后来李志强的骨灰安放在湖南革命公墓。1988年8月,李志强部分骨灰和陈毅安烈士部分忠骨合葬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烈士陵园。
经过漫长的革命年代和敌人的严密搜查,陈毅安写给她的信大部分失散了,但李志强仍然保存了54封烈士的书信。陈毅安写给李志强的第一封信是1922年4月26日,寄自湖南省立第一甲种工业学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清楚。最早5封写于长沙,第6封写于湘阴故乡,第7封写于湖北汉阳铁厂。第8至26封信寄自广东黄埔军校,第27至44封寄自广东韶关。第45至51封分别寄自进军武汉途中的湖南郴州、衡阳、衡山、株洲、湖北蒲圻,第52至54封分别寄至江西武宁、湖南浏阳文家市和江西宁岗。1931年3月,陈毅安牺牲后的第二年,李志强还收到从上海寄回故乡的一封信。这封信用的是中式信封,内装两页素白信纸,信纸上未发现任何文字。原来是陈毅安生前与她的约定,即他一旦在战场上阵亡,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通知家里的人。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实行血腥屠杀,陈毅安的书信成了危险物品,如果一旦被发现,就会被砍头。李志强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将这此书信收藏在湖南湘阴界头铺陈毅安故居楼上的樟木箱里,以防被敌人发现。1938年秋天,李志强带着七岁的儿子陈晃明回到界头铺,将烈士陈毅安的书信装进了一个坛子里,封上石灰,妥善保存在墙壁中,防止被发现。因此躲避了日本侵略军的烧光和抢光,躲过了国民党特务的严密搜查。1949年8月,湖南和平解放后,这些书信安然无恙。1953年3月,李志强要陈毅安的侄女陈素将54封书信寄到北京。
1954年,彭德怀从抗美授朝前线回国,陈晃明拿着书信给他看,他看了以后高度赞扬陈毅安是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革命的乐观主义者,请中央军委秘书长黄克诚把《陈毅安烈士书信集》打印出来。黄克诚亲笔写了书名和前记。1963年2月28日,中国革命博物馆提取陈毅安的书信四封,由该馆保存和陈列。即1926年3月7日寄自广东鱼珠炮台的信,展示了黄埔军校的概况;1927年8月9日寄自江西武宁的信,记载了武昌国民政府警卫团于8月2日乘船离开武汉东下,开赴南昌的情况,及改由陆路前进的缘由;1927年9月20日寄自湖南浏阳文家市的信,说明了部队的原本计划和目前的动向,它是秋收起义军文家市会师的历史见证;1927年10月3日寄自江西宁冈龙头的信,介绍了秋收起义军上井冈山的艰苦历程和路过的地点。
1974年,中国革命博物馆倪英、哲文在《革命文物特刊》第一期创刊号上撰文,介绍了陈毅安1927年9月20日和10月3日两封信的内容,认为它们记载了秋收起义军在文家市会师的确切日期和记载了工农革命军向井冈山进军的历史事实。因此,文章对陈毅安书信提供的史料价值,给予了极高的评价。1979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革命烈士书信》,选载了陈毅安的书信四封。1979年,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井冈山的武装割据》丛书之二,刊载了陈毅安的书信两封。1981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湖南革命烈士诗词书信选》,刊载了陈毅安的书信五封。1985年8月,《陈毅安烈士书信集》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黄克诚题写书名,何长工作“序言”,刊载了全部54封书信。1991年7月,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浩然正气》一书,刊载了陈毅安烈士书信3封。2012年6月,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红色有情》一书,刊载了54封陈毅安致李志强的书信。这五十四封书信和名片两张,都已交中国革命博物馆(即今天国家博物馆)珍藏。
陈毅安写给李志强的这一封封书信,不是普通的书信,它凝结着烈士全部的爱;是烈士的遗书;聚集着烈士的壮志和豪情;显示了烈士的伟大胸怀和耿耿丹心;是烈士为了革命的胜利宁愿牺牲个人生命和爱情的崇高品质的见证;是我们今天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生动教材;而且有的还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作为保存者的李志强,值得人民尊敬和怀念。

1926年3月7日陈毅安于广东鱼珠炮台写给李志强的信
(作者单位:望城区委巡察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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