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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官陶瓷发源地“石渚”考】邓继团2020年1期总119
2020-04-17 21:38:55   来源:   评论:0 点击:

一、望城铜官石渚潭州北去五十里有石渚山,山下有湖,环湖而绕,唐长沙窑之故址。《说文》引《尔雅》:渚,小洲也。石渚者,湘水东一小洲,中有巨石,是有其名。石渚又有云楂渚、石瀦、石株者。石渚之名,源之可
一、望城铜官石渚
潭州北去五十里有石渚山,山下有湖,环湖而绕,唐长沙窑之故址。《说文》引《尔雅》:“渚,小洲也。”石渚者,湘水东一小洲,中有巨石,是有其名。石渚又有云楂渚、石瀦、石株者。
石渚之名,源之可考者,汉末三国间,迩来已一千八百年。唐《初学记》引东晋《湘中记》云:“楂渚对岸古城,孙权遣程普所立”,方家以楂渚为石渚。
考,程普约逝于赤壁之战即建安十三年(208)或稍后,有云建安十五年者。《三国志》卷五十五:“周瑜卒,代领南郡太守。权分荆州与刘备,普复还领江夏,迁荡寇将军,卒。”吴程普城为汉末之城。以程普为西部都尉,又名故尉城。《元和郡县志》卷第二十九“江南道湖南观察使”曰:“故尉城,在县西北七十里。孙权以程普为长沙县西部都尉,以防关羽,因立此城。”
唐又谓城子(1981年长沙市文物考古队在古城村考古挖掘唐唐淑清墓志云:“三千文买地,葬于城子九龙岗。”)清同治《长沙县志》“山川”云:“古城坡距铜官山数里,城内城壕宛然,居民往往掘得铁军器,相传为关圣驻兵处。”近称古城村,今改名“彩陶源村”。
 
 
古城村
石渚亦南朝萧绎、唐李群玉游历吟诵之故地。萧为才子帝王,李乃诗界翘楚,皆文林之俊逸,其钟情于此者,地灵之故也。
萧绎,自号金楼子,梁武帝萧衍子,梁简文帝萧纲弟,在位三年,是为梁元帝。其《玄览赋》云:“临石渚其如镜,玩弱柳其犹丝。”文载《全梁文》卷十五。初,绎封湘东郡王,后任侍中、丹阳尹。普通七年(526)任荆州刺史,都督荆、湘、郢、益、宁、南梁六州诸军事。
欧阳询,家石渚。乾隆《欧阳氏家乘》载:陈永定元年(557),欧阳“询公丁丑九月诞于临湘石渚山故里。”
李群玉,澧州人,作《石瀦》,述烧瓷之盛况,乃唐时记载“长沙窑”唯一之文献,弥足珍贵,其辞曰:

古岸陶为器,高林尽一焚。
焰红湘浦口,烟浊洞庭云。
迥野煤飞乱,遥空爆响闻。
地形穿凿势,恐到祝融坟。
 
元明清,石渚乃县北集市。《长沙县志》“市镇”卷云:元文宗天历二年(1329),“石渚市,县北五十里,临湘都”,“赋役”载:“石株市粮食货门摊四户。”“疆域”卷载“石株市”,“石株港,一名泥珠港。县北五十里临湘都。发源九峰山,经戴公桥、板桥、河上桥,出港口入湘。”同志有地图,亦作“石株”。
为石渚拂千年之尘埃者,乃1998年印度尼西亚勿里洞岛“黑石号”出水之沉船。是船为西亚旧物,载华夏器近七万,中有五万六千五百件长沙窑,证其实者,一碗耳。是碗径六寸,高二寸,敞口,弧腹,圈足。胎色灰白,外施白化妆土,罩透明青釉、不及底,釉层开细片,口沿饰四对称褐斑,内题“湖南道草市石渚盂子有明樊家记”十四字,乃长沙窑外销瓷之典型器。碗之文字,解千百年此类瓷器产地之惑,可谓石破天惊。
题记释如下:“湖南道”,元和二年(807)已有,见《唐会要》卷四十八。该碗唐中晚期湖南已为独立行政区之证物,于湘省具里程碑之意义。之前,唐广德二年(764)设湖南观察使,隶江南西道。而“湖南”之名,则早于以上二典,详见拙文《黑石号与湖南道考》。“石渚”即今铜官之石渚湖;“草市”,古之集市,石渚草市或专为长沙窑外销而设;“盂子”,唐同“盏子”,茶碗也;“有明樊家记”,“明”乃“名”之误,为樊姓窑主广告之语。此碗可证,石渚亦窑名——今之长沙窑乃唐时石渚窑。同船又一碗载器物生产之年代,即唐敬宗“宝历二年七月十六日”,讫今千一百九十年。
清咸丰四年(1854)四月二十八日,曾国藩率湘军与太平军石祥贞、林绍璋部战于靖港,师败,愤愧投水,求速死,赖章寿麟施救,幸免于难。初,水军之伏没处,即石渚。清《长沙县志》卷四十八:“石株港,一名泥珠港。县北五十里。”
1992年冬,石渚村石门矶筑路,民工于江堤内侧涵管中得一碑,汉白玉质,乃官府告示牌,裂作四块。碑长四尺一寸,高一尺四寸半,厚三寸。上刻楷书正文二十七行,行皆十七字,字方六分,落“光绪二十八年十二月十八日”款,为整治“石渚市”“码头”“船帮”而立。碑三现“石渚市”名,由此推之,光绪时,石渚市繁荣依旧。
《望城县志》载:1964年冬,靖港、霞凝、铜官、高塘岭四区九千民工围垦石渚湖,费工日四十二万,成耕地四千余亩。
石渚之地多有石渚之名,若石渚山、石渚河、石渚湖、石渚中学、石渚村、石渚组、石渚商店、石渚电排、石渚街、石渚码头、石渚窑诸类,不尽枚举也。
“二重证据法”,民国初王国维先生之首创。石渚“地下之新材料”与古文献互为印证,合该法:《湘中记》载汉末之楂渚,萧绎之“临石渚”,欧阳询家石渚,唐之“草市石渚”,李群玉之《石瀦》,元、明、清《县志》所载之石株市,曾国藩兵发石渚,晚清石渚市碑,今之石渚村。“石渚”之地,千秋一脉。
 
二、其他文献中所载“石渚”
其他文献多有石渚。史有“石渚”其人,《吕氏春秋·高义》载:“石渚之为人臣也,可谓忠且孝矣。”
《全梁文》卷三十四载江淹《水上神女赋》载:“吊石渚而一欷,怅沙洲而少歌。苟悬天兮有命,永离决兮若何。”江淹(444—505),字文通,南朝政治家、文学家,历仕宋、齐、梁三朝。梁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醴陵侯。
唐韩翃《送万巨》载《全唐诗》卷二四三,云:“汉相见王陵,扬州事张禹。风帆木兰楫,水国莲花府。百丈清江十月天,寒城鼓角晓钟前。金炉促膝诸曹吏,玉管繁华美少年。有时过向长干地,远对湖光近山翠。好逢南苑看人归,也向西池留客醉。高柳垂烟橘带霜,朝游石渚暮横塘。红笺色夺风流座,白苎词倾翰墨场。夫子前年入朝后,高名籍籍时贤口。共怜诗兴转清新,继远家声在此身。屈指待为青琐客,回头莫羡白亭人。”
《全唐诗》卷五八一公明太玄经《题丰安里王相林亭二首》云:“花竹有薄埃,嘉游集上才。白蘋安石渚,红叶子云台。朱户雀罗设,黄门驭骑来。不知淮水浊,丹藕为谁开。偶到乌衣巷,含情更惘然。西州曲堤柳,东府旧池莲。星坼悲元老,云归送墨仙。谁知济川楫,今作野人船。”
《宋诗钞 清献诗钞》及《全宋诗》卷三四二载赵抃《次韵许遵少卿见寄》云:“头上有霜添白发,囊中无药驻朱颜。堪惊积岁加衰老,末省何时得退闲。渊净思临浮石渚,喧哗羞对武林山。君恩早赐俞音下,即拥菟裘故里还。”
《全宋诗》卷一八五九载朱槔《谷雨》云:“大点纷林际,虚檐写梦中。明朝知谷雨,无策禁花风。石渚收机巧,烟蓑建事功。越禽牢闭口,吾道寄天公。”
《全宋诗》卷三七七零有陶迁《题清芬阁二首》:“卢茨源上风烟好,结架遥怜云水湄。曾是先生亲卜筑,不妨相国细吟诗。山开两峡云来暝,滩急一江帆到迟。作意云孙真好事,清芬高继昔人□。平生无梦到班行,留得清名与世长。此老风流胜此谢,诸郎佳句似池塘。挂云出屋须临赋,卓笔名题信似狂。小泊便思安石渚,他年容我听鸣鸩。”
《太平御览》卷六百六十六:《太平经》曰:“严寄之字静处,丹阳句容人也。为道士,事亲至孝。住石渚观,母老,不敢远离。乃迎母,於观边立小屋,以尽温清。母终,毁瘠过礼,识者嘉之。”句容县,汉置,隶丹阳郡,今属江苏镇江,乃南京东南之门户。
又,《明诗纪事》戊签卷十五载:马坤,一首。坤字顺卿,南通州人。嘉靖癸未进士,累官南户部尚书。赠太子少保。有《石渚渠》。
以上南朝至唐、宋、明间八诗文史事,即《水上神女赋》《送万巨》《题丰安里王相林亭二首》《次韵许遵少卿见寄》《谷雨》《题清芬阁二首》《太平经》《明诗纪事》所涉“石渚”,是否为长沙望城之石渚,待考。
 
三、安徽“石渚”
《太平御览》亦载,余考之为采石矶。《太平御览》卷四十六:《宣城图经》曰:牛渚山,突出江中,谓为牛渚圻,古津渡处也。《舆地志》云:牛渚山首有人潜行,云此处连洞庭,傍达无底,见有金牛状异,乃惊怪而出。牛渚山北,谓之采石。按今对采石渡口,上有谢将军祠。又按《江源记》云:“商侣於此取石,至都输造石渚,因名采石,吴初以周瑜屯牛渚,镇西将军谢尚亦镇此城。”
采石造渚,或神话故事,当今安徽省马鞍山之采石矶也。采石矶,一名牛渚矶,与燕子矶、城陵矶同为长江三矶之一。
(作者单位:新华联铜官窑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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