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沩山灵树考略】喻立新2017年2期总108
2017-08-01 16:14:24   来源：   评论：0 点击：

湖南省宁乡县西部风景秀丽的沩山上，矗立着一座唐代寺院——密印寺，历史已达一千二百多年。密印寺后生长着一棵与其同期的古银杏树，见证了这座古寺的兴衰，但至今仍生长茂盛。古银杏树为开山祖师灵祐手植，前人冠之以“灵树”，被多种史籍载为名胜古迹，引起了许多古今文人墨客为之吟诗作赋。然今人对该树尚有几个疑问，现略考如下。
疑问一：树名来源
古银杏树号称灵树，首先应是因该树系灵祐所植,人们称之为“灵祐树”，久之简称“灵树”。其次，该树能准确预报天气，清代乾隆、嘉庆、同治三修《宁乡县志》均载：“天将（降）雨，云缕缕从（灵树）中（升）起”。第三，相传前人常以该树之枯荣预测密印寺之兴衰，且非常灵验。一千多年，密印寺历经四次大火，该树随之经历四次劫难，但每次均枯木重生。伴随而来的就是寺院中兴。
据明末清初著名学者陶汝鼐《沩山灵树图铭》云：明神宗万历四十七年（1619），密印寺第三次被焚，当时后山被大火烧红了。灵树枝桠叶片尽烧，仅剩光秃秃的树身。山中其他枯槁树木被砍得精光，唯独此树人们不敢砍伐，因为一砍伐就有怪异之事出现。

天启五年（1625年），大圆尊宿来到沩山，发现该树“肤理微润，着叶十数”。礼部尚书李腾芳闻知此事，于崇祯二年（1629）偕检讨陶汝鼒游历沩山。李公见此祥瑞之兆，责成有司衙门负责筹资恢复寺宇。
其后，明崇祯四年(1631)，五峰和尚游至沩山，主席与密印寺同时被毁的同庆寺，斩石诛茅，以谋兴复。崇祯六年(1633)巡抚余集生延请五峰出山说法，五峰嘱托弟子养拙和尚，住持密印寺。随后密印寺殿堂法物渐次得到恢复。期间，灵树枯而后荣，全树皆活，且欣欣向荣。
密印寺系佛教南禅沩仰宗的祖庭，但沩仰宗法脉仅流传七世而斩，历时一百五十年左右。后密印寺一直主要由临济宗接管弘法。清顺治六年(1649)，养拙和尚传门人慧山和尚继主沩山。慧山后正式把密印寺改成临济宗寺院。据历史记载是因为灵树转活时，抽檀一支，即中间长了一棵檀树，人们认为檀树乃临济法脉之代表，檀树勃发生机，预示着临济法脉将兴旺辉煌。果然，慧山和尚建立了一个以密印寺为中心，下院遍及三湘大地的佛教王国。他下有弟子八人，其中五房成就非凡，子孙枝繁叶茂。清代密印寺，兴盛之势相比于唐代，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灵树又称寄檀树。因银杏又名白果树，所以当地俗呼其“白菜含檀”。
民国七年（1918），张三元火烧密印寺。千年祖庭，沦为废墟。白菜含檀，难逃厄运。据民国《宁乡县志》载：该树“枝叶尽萎”。“然银杏旋复茁芽舒条，惟所含之檀不复生，盖临济不复之应”。民国八年(1919)，沙门静庵、歆波、补蕉等人在原宁乡县僧会司所在地集议修复密印寺。民国十一年（1922)沙门永光（字海印）为首的一批沩山僧人，通过协商以密印寺附属的双栗等五寺让与临济宗的五房法脉，而密印寺恢复传承沩仰宗派，并先后邀请全国名僧太虚、宝生、法航等来沩山住持，重续沩仰宗派。民国十五年（1926年)着手修复密印寺，至民国二十七年(1938)基本得到修复。
由此看来，灵树之称，名不虚传。
疑问二：树之位置
据《长沙府志》载“（灵树），唐灵祐开山手植银杏，于寺右”。陶汝鼐《沩山灵树图铭》亦曰：“大沩山密印寺右，有古银杏”。而灵树目前所处位置系密印寺后万佛灵山文化公园吉祥广场右侧。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民国重修密印寺，改变了其原有布局。张三元火烧密印，万佛殿内佛像、法器，包括屋顶均被烧毁，但墙壁并未倒塌。所以恢复万佛殿，没有移动其位置。根据陶汝鼐、陶之典父子编纂的《大沩山古密印寺志》所载《大沩胜迹图》剪拼而成的《清初密印印寺布局图》：佛殿后，现警策殿原为选佛场。原选佛场后，原建有警策殿。灵树所处位置就在原警策殿右侧。
密印寺民国重修时，没有在原警策殿位置再建房屋。而沿现有建筑砌起了围墙。于是，灵树之位置由密印寺右变成今天的寺后。
疑问三：树形大小
   先说灵树大小。衡量一棵树的大小，主要有树高、树径和树冠三个指标。
关于古银杏的树高，所有古籍均载：“高十馀丈”。如此，该树有30多米高。
关于古银杏的树径，先来看看其胸围。除了陶汝鼐《沩山灵树图铭》所曰（古银杏）“大七围”外，其他古籍，如清代乾隆、嘉庆、同治三修《宁乡县志》，包括陶汝鼐、陶之典父子编纂的《大沩山古密印寺志》均曰：（灵树）“大十围”。究其原因，应是陶汝鼐撰写《沩山灵树图铭》时，灵树“益茂”，至《大沩山古密印寺志》成书之时，历时几十年。这几十年恰恰是密印寺复兴之际，不难想象有和尚负责培土施肥，故树大两三围，并不奇怪。《大沩山古密印寺志》系陶汝鼐于开始编纂，其子陶之典后续而成。书成之日，陶汝鼐已作古多年。如此说来，该树胸围有15米以上，即胸径达5米左右。
今人不解的是，30多米高的灵树，现在地表以上仅有13米，而“大十围”的树胸不见，留给人们的是并不显眼且疑似两棵的银杏。
据在密印寺附近长大的陈命生先生回忆：曾听老人说过，民国时期，张三元火烧密印寺，灵树也被烧，但后有三根大树枝复活。千年古树，早已中空，复建设密印寺时，为了保护这棵古银杏，将原警策殿地基整体提高了4米多。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一个晚上，一阵大风将灵树的最大的一枝刮断，其余两枝也摇摇欲坠，于是和尚们又在灵树周围堆起了一个3米多高的土堆。上世纪八十年代，沩山乡政府（当时叫人民公社）从密印寺内搬迁到灵树旁，将整体地基整平，与土堆同高。2002年，沩山乡政府搬离此地，原房改成一处接待场所——密印山庄。2005年，为了筹办中国（宁乡）首届佛文化节，拆迁了密印山庄。2007年开始动工建设万佛灵山文化公园，灵树所在地改建为吉祥广场，又整体提高了1米左右。
如此说来，古银杏树埋藏地下竟有9米左右，难怪树高缩水，同时不见树胸。至于树高从30多米，降为13米，除去埋藏的9米左右，还有10米左右不知去向，其原因不难想象：被民国大火烧掉了。
关于古银杏的树冠，目前没有发现明确记载。刘应祁《寄檀树》：“无情说法郤森然，时至缘生妙不传。莫向桃花寻旧迹，试看灵叶吐新妍。山中法正谈充满，树下人将荫五千。若问溉培谁力大，三槐鼎盛仔肩齐。”说是灵树之下可荫人“五千”。这当然是诗人的夸张。但民国大火前，树高30多米的古树，其冠大小可想而知。遗憾的是，经此火劫，特别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又被大风吹断一大树枝，现存两枝所成树冠东西长16.6米，南北长19.1米，折合树荫面积仅317.06平方米。
再说灵树形态，今人已难见其芳姿。据《大沩山古密印寺志》载：陶汝鼐曾有树图，其作《沩山灵树图铭》也可为证，可惜现在不见踪迹。清代文人陶之采有《寄古檀》诗赞曰：“亭亭古木影森森，中有桷檀更十寻。此日向荣花烂漫，天教欣惕祖师心”。从中可以想象灵树之优美形态。
以上考略，囿于学殖，当多疏舛，博雅君子，祈垂教焉。（作者单位：宁乡沩山风景区管理处）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