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湘文化史上,湖南会馆文化是精彩的一页。湖南会馆滥觞于明代中后期,发达于清代同治、光绪期间,有士人会馆、移民会馆、商人会馆和军人会馆四种类型, 分布于全国各地。湖南会馆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许多文人学者和官宦商绅以对联的形式抒发对家乡、对亲人、对湖湘文化的深情与关切。因为这些联语大多出自 作者的真情,体现了作者不同的人生际遇,流传至今,允为佳对者不在少数。本人在编辑《湖湘文库》之《湖南会馆史料九种》时,在广泛查阅史料的基础上,结合 实地考察,于湖南会馆对联随时记录,不意收获颇丰。承《湖湘文库》编辑出版委员会副主任熊治祁先生雅意,命稍作整理,刊布以飨同好。
北京湖广会馆
北京湖广会馆创建于清嘉庆十二年(1807),位于北京市虎坊桥路3号,今存。
佚 名
魏阙共朝宗,气象万千,宛在洞庭南北;
康衢偕舞蹈,宫商一片,依然白雪阳春。此联至今悬挂在会馆戏楼前抱柱上。
何绍基
何必开门,明月自然来入室;
不须会友,古人无数是同心。此联曾经悬挂于会馆的风雨怀人馆中。民国间,此联为北京湖南会馆藏品。
左宗棠
江山万里横天下;
杞梓千章贡上都。见吴恭亨《对联话》第10页。
王文豹
元老善贻谋,共启宏规,嘉惠湖湘子弟;
万方正多事,请从今日,收回百二山河。此联为纪念湖广会馆创建120周年而作。作于丁卯岁(1927年)正月十二日。
北京湖南会馆
北京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光绪三年(1887)三月,位于北京市宣武区烂缦胡同,主体建筑已部分修复。
何凌汉
山川出云作霖雨;
日月合壁成文章。此联为湖南会馆藏品,见《北京湖南会馆志略》。
曾国藩
海桧屈盘依怪石;
寒藤夭矫学草书。此联为湖南会馆藏品,见《北京湖南会馆志略》。
左宗棠
手障百川回学海;
胸涛万类入洪钧。此联为湖南会馆藏品,见《北京湖南会馆志略》。
胡林翼
诡势瑰声,模山范水;
清谈高论,嘘古吹生。此联为湖南会馆藏品,见《北京湖南会馆志略》。
王闿运
玉界琼田三万顷;
泥金神录五千年。 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第五册《会馆联》。
北京长郡会馆
北京长郡会馆,时称京师长郡会馆,创建于明代,位于北京市崇文区东草厂胡同十条,路东部分已撤,路西部分仍为民居。
曾国藩
同科十进士;
庆榜三名元。见吴恭亨《对联话》第25页。
北京善化会馆
北京善化县会馆建于清道光三年(1823),位于宣武门外东街,即西邻宣武门外大街,南靠枣林大街,由善化籍官员唐业谦、陈岱霖、唐方煦倡捐创建。光绪十二年(1886)善化籍京官龚镇湘等又在贡院附近的水磨胡同创建了京师善化试馆。均不存。
邑人公题
念圣谟善降百祥,于帝其训;
观人文化成天下,所宝惟贤。此联题会馆大门。
帝室禋四宗,台曜降灵,魁斗旋机翊皇运;
群伦分柒祀,文章司命,云旗孔盖振乡风。此联题会馆文昌阁。
龚镇湘
莫等闲度秋月春风,绣辔香鞯,好细与寻诗杜韦;
即此地是城南岳麓,青灯黄卷,愿莫忘讲学朱张。此联题大厅。
北京长沙邑馆
北京长沙县会馆,位于宣武门外春树胡同宋窦氏故居地。今不存。
李寿蓉
何人当贾傅才名,忆江上祠堂,万里每萦香草梦;
此地是燕山旧址,愿湘中子弟,大家争折桂枝来。见《李寿蓉集》第481页。
北京武陵会馆
北京武陵会馆创建于明代,位于崇文门外长巷二条胡同(亦说四条胡同),今已不存。
龙 膺
发迹仙源抱神鼎,碧涧桃花,隐隐云中鸡犬;
举头帝阙集华簪,玉河杨柳,纷纷天上夔龙。
金陵湖南会馆
金陵湖南会馆建于清同治四年(1865),位于南京市聚宝门内钓鱼台,今仅存大殿。
曾国藩
地仍虎踞龙蟠,洗涤江山,重开宾馆;
人似澧兰沅芷,招邀贤俊,共话乡关。此联题会馆正门。
荆楚九歌,客中聊作枌榆社;
江山六代,劫后重闻雅歌声。此联题会馆戏台。
此二联作于清同治四年八月初九,此时金陵湖南会馆即将竣工。见《曾国藩全集》第27册第5275页。
彭玉麟
洞庭八百里,浩淼烟波,直下大江,觞咏齐思建业水;
衡岳七二峰,葱茏佳气,挺生名世,楼台重启秣陵春。
入门尽是乡音,彼此天涯同作客;
适馆欣依夏屋,清凉山色解迎人。
浮桑三宿亦因缘,迨客子归时,都成陈梦;
烟柳六朝感兴废,看行吟来者,并入楚骚。
峰头回雁湘波绿;
柳色藏鸦客舍青。以上四联题会馆。
六代名都,丝竹犹闻清夜月;
三闾遗韵,风骚应识故乡音。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北部音声,檀板金樽新乐府;
南朝风月,庭花玉树旧歌词。以上三联题会馆戏台。
以上七联均作于清同治四年八月初九,此时金陵湖南会馆即将竣工。见《曾国藩全集》第27册第5275页。
梁萃杞梓林楩楠,带来衡岳春云,荫留吴地;
支派溯沅湘资澧,分得洞庭秋月,照澈秦淮。此联题会馆,见《彭玉麟集》中册第218页。
投馆复如归,与君满是江南客;
逢春犹在我,何人不起祖国情。
吴汝纶
泛洞庭湖八百里秋波,挂席来游,三楚风涛携袖底;
邀太白楼一千年明月,凭栏远眺,六朝烟景落樽前。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李寿蓉
入门一笑,是几时萍水相逢,愿鸿爪少留,看三十六湾秋月;
来日大难,问别后梅花谁寄,望鱼书早达,趁二千余里春潮。此联代某君题,出自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苏州湖南会馆
苏州湖南会馆创建于同治六年(1867),位于苏州市通和坊,今已不存。
王闿运
文武翊中兴,翩然楚客听吴咏;
循良有先正,谁比云汀继道荣。见王闿运《湘绮楼诗文集 联语卷一》;又
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扬州湖南会馆
扬州湖南会馆,由湘商购买扬州盐商棣园,光绪初正式挂牌。今棣园不存,仅存大门楼。
李寿蓉
廿四桥月夜箫声,好向此间听取;
一再鼓湘灵瑟韵,如此天上飞来。此联题会馆戏台。
神居在七二峰之巅,骑鹤遥聆,降福下垂桑梓荫;
旅邸开廿四桥以上,椎牛高会,荐羞中合藻蘋香。此联题会馆南岳神殿。
武昌湖南会馆
武昌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同治间,位于武昌先贤街。今不存。
佚 名
大江东去;
吾道南来。此联题会馆大门,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曾国荃
荆衡本桑梓之亲,鹤楼临七泽,熊绎控三湘,但愿士农工贾,霞蔚云蒸,行四海而如兄如弟;
寰宇息烽烟之警,鹢舰达重洋,雉城开九市,得兹台榭室堂,竹芭松茂,历万年而不震不腾。见《曾国荃全集》第6册第152页。
李寿蓉
将相功名,开湘楚数千年未有之局;
衣冠文物,泛洞庭八百里交会而来。
庀江汉杞梓之材,南国冠裳,多会于此;
撷衡湘兰芷之秀,中兴豪杰,笃生其间。此联代巴陵曹钟山作。上二联见《李寿蓉集》第482页。
欧阳瓣斋
此山曾几建祠堂,天启中兴,独许湖南清绝;
过客或暂为逆旅,当时公宴,应怀平楚苍然。此联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汉口长沙会馆
汉口长沙会馆初创于清嘉庆、道光间,清同治五年(1866)重修,位于汉口长沙后巷,今不存。
陶 澍
隔秋水一湖耳,看岸花送客,樯燕留人,此境原非异土;
共明月千里兮,记夜醉长沙,晓浮湘水,相逢好话家山。
时御天风跨鸾凤;
或入碧海挚鲸鱼。以上二联见《陶澍全集》第7册第373页。
左宗棠
千载此楼,芳草晴川,曾见仙人骑鹤去;
卅年作客,黄沙远塞,又吟湘思落梅中。 此联有序云:道光壬辰、甲戊、丁酉三度赴春试,皆于汉口郡馆度腊。同治五年冬,奉命西征,除日率师经此,则鹤楼早烬,郡馆故址亦不可复按矣。适郡人有重葺馆舍之议,书此志感。见《左宗棠全集》第13册第472页。
李寿蓉
麓山之巅,湘水之滨,携剑倚苍茫,数前朝梅将功名,蒋侯威望;
武昌以西,汉阳以北,凭栏瞰风物,想故国定王台榭,贾傅祠堂。
画船烟雨下潭州,正此间檀板金樽,乐府翻成望湘曲;
瑶瑟空波延帝子,并隔岸梅花玉笛,天风吹送过江来。此联题会馆酒厅戏台。
东去浪淘沙,如闻乐奏湘渊,烟雨故乡来处;
南薰风送曲,犹想歌赓舜陛,江山大地平时。此联题会馆禹王宫戏台。以上三联见《李寿蓉集》。
佚 名
执干戈以卫社稷;
说礼乐而敦诗书。此联题会馆戏台。
鹦鹉洲湖南木商公所
此会馆亦称为湘人木商公所。位于汉阳鹦鹉洲,创建于清咸同间。
李寿蓉
送江水兮东流,一片芳洲,无限因依杜蘅草;
浮洞庭而南下,万间广厦,此中多少栋梁材。见《李寿蓉集》第483页。
易顺鼎
维楚有材,大厦如今要栋梁;
因树为屋,故乡无此好湖山。此为集句联,见吴恭亨《对联话》第5页,岳麓书社出版。
汉口鹦鹉洲安化同乡会
陶 澍
安邑擅经营,鹦鹉洲前,聚会依然桑梓地;
化工资赞育,芙蓉岭外,出山尽是栋梁材。见《陶澍全集》第7册第373页。
南昌湖南会馆
南昌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同治六年(1867),位于南昌市进贤门内,即松柏巷罗家塘路,今已不存。
佚 名
西江月上;
南岳云开。此联题会馆大门。
荆衡钟正气;
章贡荐明禋。此联题会馆之昭忠祠。
刘坤一
千里来游,问此间山色湖光,何如湘岳;
一行作吏,愿吾辈砺名砥节,无愧枌榆。见《刘忠诚公遗集 联语》。
太极阐宗儒,鹿洞鹅湖遗教在;
豫章循宦迹,召棠郇黍后来思。此联题会馆之濂溪祠。
旧事话枌榆,忆湘水月明,麓山秋晚;
新声激丝竹,又云飞画栋,雨卷珠帘。此联题会馆之戏台。
我对西山霁后,举头望月,梦惹潇湘,且欣池上莲开,香沁入帘亲道范;
谁携南岳云来,拭手作霖,洒为庐瀑,休怅天涯草绿,愆期返岫动乡情。
故里赋同仇,取义成仁,如公等能完大节;
熙朝颁异数,报功崇德,许吾侪共荐馨香。此联题会馆之全楚昭忠祠。出处同上。
左宗棠
门开户席,寓物垂训;
珊瑚璧树,周阿而生。
何绍基
长瓶磊落输郫酿;
轻骑联翩报海棠。
罗饶典
立功德言,有三不朽;
尚齿爵位,无一非尊。
钱 澧
探机扣寂,有感必应;
以大包小,无处不容。
张岳龄
旧馆辟乘时,历咸同光三朝,天耀将星临翼轸;
名邦谙接壤,汇湘沅澧九派,泽回彭蠡控荆扬。此联有跋云:光绪甲申嘉平月,重修会馆既成,题柱纪之。
王闿运
宅枕龙沙,看表里川原,曾是湘人辛苦地;
门盈驷马,喜从容尊俎,幸逢江介宴安时。见王闿运《湘绮楼诗文集 联语卷一》;
又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吴城全楚会馆
彭玉麟
到处便为家,望楚尾吴头,异地同临明月色;
他年谁作主,合衡峰鄂渚,天涯都作比邻看。见《彭玉麟集》中册第207页。
地接洪都,帝子堂前悬榻日;
天连楚水,宫亭湖畔落帆初。
王先谦
宾馆喜重逢,同上吴城观落日;
乡关渺何处,却寻衡岳望云归。此联集陆游句,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安庆湖南会馆
安庆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同治间,位于安庆二郎巷,今已不存。
彭玉麟
祀典重年龄,浩气长存,仰瞻岳色湘流壮;
皖江鸣昼夜,英风未眠,犹听金戈铁马声。
朱鸟应星垣,霍祀灊封崇皖北;
丹虬停法驾,云开岳霁砥天衢。此联题安庆湖南会馆南岳神宫圣座,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毛俊臣
念是邦羁宦穷年,山水有缘,他日可能留姓氏;
幸故里豪贤满座,匏尊相属,此身犹似在湖湘。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南陵县湖南会馆
南陵县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同治间,原址位于安徽南陵县春谷中学院内,今已不存。
张雪樵
别来江水千重,感旧怀乡,谁非过客;
分得工山一角,树桑植梓,我亦劳人。
福建湖南会馆
福建湖南会馆创建于清同治年间,原址位于福州市鼓楼区保定巷,今已不存。
左宗棠
瓯浙越梅循,海国仍持使者节;
陇秦指疏勒,榕园还作故乡看。见左宗棠《盾鼻余渖》。
广州湖南会馆
谭钟麟
粤壤接衡郴,风景不殊,好征荆楚岁时记;
宦游来岭峤,云山在望,长念桑梓恭敬诗。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此身安处即吾乡,何须问岭峤东西,洞庭南北;
有客相逢谈故里,难忘是气蒸云梦,月印潇湘。见《北平湖广会馆志略》卷四。
谭延闿
维楚多才,冠冕南极;
望衡九面,砥柱中流。见《北平湖广会馆志略》卷四。
张百揆
衡湘联五岭堆封,望远怀乡,好共传书寄归雁;
交广控百蛮重镇,感时抚事,便思饮酒读离骚。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佚 名
五岭聚萍踪,沅芷澧兰,列坐恍如香国会;
三湘联梓谊,玉山珠海,相逢莫作异乡看。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游岭峤廿年,喜此地堂构重新,好话家山风景;
溯湘潍一派,愿吾乡英贤蔚起,共回海天狂澜。见胡君复《古今联语汇选》。
成都湖广会馆
成都湖广会馆,创建于清乾隆十一年(1746),位于成都市龙泉驿区洛带镇,今为龙泉驿区博物馆。
佚 名
少年裘马锦江游,喜整顿重来,秋稻屡丰兵气靖;
高会簪缨华屋敞,愿英贤继迹,甘棠留荫后人看。一说此联为王闿运作,但《湘绮楼诗文集》不载。
王闿运
游宦溯前贤,自襄阳诸葛、连道恭侯,蜀都中盛集前年,楚国楩楠参古柏;
华轩开广厦,数南北萍踪、东西使节,锦水外江流万里,洞庭吐纳豁离襟。见王闿运《湘绮楼诗文集 联语卷一》。
南溪县湖广会馆
宜宾市南溪县(今南溪区)湖广会馆又名禹王宫,位于李庄,其创建年代不详。
佚 名
江导岷山,脉通楚泽;
蜂排桂岭,秀(每流)仙源。
重庆湖广会馆
重庆湖广会馆又名禹王宫,创建于清康熙年间,道光二十六年(1846)重修,位于重庆市东水门内。该会馆在抗日战争期间有部分建筑被日本炸毁,2005年会馆重新修复。
佚 名
三江既奠;
九州攸同。此联题会馆大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