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慧与李一纯】黄柏强2022年2期总128
2022-05-01 16:44:57   来源：   评论：0 点击：

杨开慧，1901年11月出生，1920年冬与毛泽东结婚。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杨开慧一家从武汉回到长沙。1927年8月底，毛泽东离开杨开慧去领导秋收起义，杨开慧在极其严酷的白色恐怖中，按照党的安排，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板仓并开展地下斗争。1930年10月，杨开慧被捕。1930年11月14日，杨开慧英勇就义于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年仅29岁。
1982年3月，在修缮杨开慧烈士的故居时，工人们在墙缝中发现了杨开慧的手稿，其中有一篇作于1928年10月的五言长诗《偶感》，寄托了她对毛泽东及数良朋的思念。诗中有“沪有一纯姊，思伊展我怀；能识我衷肠，能别我贤愚”。这位良朋“一纯姊”就是李一纯。
杨开慧与李一纯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同学

    1913年，杨昌济从国外归来，任教于长沙湖南省立第四师范、省立第一师范。杨开慧跟随母亲陪伴从国外留学回湘的父亲，从乡下到长沙天鹅塘居住。开始时在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附小就读，毕业后由父亲指导在家学习，1915年至1917年杨开慧在周南女校本科四班学习。
    在周南女校本科四班中，有杨开慧的一个同学，叫李一纯。李一纯，原名李崇英，1899年2月生，湖南长沙人，比杨开慧大两岁。
由于和杨开慧交谊深厚的关系，李一纯有机会到杨昌济先生的家里。在这个时候，李一纯认识了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字子珍，1898年8月生），两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1916年夏，李一纯与杨开智订婚。
在1917年的秋天，杨开慧送给李一纯两册精装的诗韵，李一纯买了两盆菊花并作诗回赠。杨开慧和诗答谢：
“高谊薄云霞，温和德行嘉。
所贻娇丽菊，今尚独开花。
月夜幽思永，楼台入幕遮。
明年秋色好，能否至吾家？
“明年秋色好，能否至吾家？”既是一种俏皮话，也是一种期盼，即期盼李一纯嫁过来。从中也可见她们关系非常融洽，可称为“闺蜜”。
身为教授的女儿，杨开慧十分朴素。在接受板仓纪念馆采访时，李一纯曾回忆学生时代的杨开慧说：“在我的印象中，开慧同志开朗，风格高致，没有一般女生的拘束、琐碎性格，对劳动的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对有钱有势者疏远，爱憎分明，生活朴素，总是布衣、布裙、布鞋，没有买鞋子穿过，父母给她买的绸衣裙，她都没有穿过。”
后来，在杨开慧故居墙缝中发现的杨开慧手稿中，有一篇杨开慧的自传《从六岁到二十八岁》，杨开慧说自己“那时我同情下层生活的同胞，我忌（嫉）恨那些穿华服只顾自己快活的人。我热天和下层生活的人一样，穿大布衣。”
1918年夏，杨昌济受聘去北京大学任教，杨开慧一家都到了北京，住在北京地安门豆腐池胡同9号。杨昌济在湖南第一师范时的学生乐天宇在1984年3月22日接受李特特、孙燕采访时回忆说，“当时杨开智在雅礼没毕业，李崇英（李一纯）周南没毕业，为了要去北京，就提前结了婚，一起到北京去了。开慧跟着父母一起北上了，他们家住在北京鼓楼后，豆腐池胡同九号。”

姑嫂

杨昌济一家都到北京后，杨开慧已经17岁了。母亲向振熙为杨开慧做了一件杏花绸的薄棉衣，一件漂亮的浅灰色绸料夹衣，杨开慧不穿，给了嫂嫂李一纯。
杨昌济在北京任教，亦不忘家中的教育。时杨开智在北京汇文学校就读，杨开慧与李一纯在父亲的指导下在家进行自学。杨昌济在西山卧佛寺养病期间的日记，还提到“余欲于后院中挂一黑板，并设桌椅，为子珍、一纯、骏岳、开慧每日听讲之用……”杨开智在1979年3月《回忆父亲杨昌济先生》一文中载：“一九一八年在北京豆腐池胡同9号住家时，我父于后院中挂一黑板，并设桌椅，为子女（子珍、一纯、开慧等）每天上课听讲之用。”
杨昌济生病在家，杨开慧和嫂子李一纯在家陪侍父亲，杨开智在《回忆父亲杨昌济先生》一文中载“毛泽东同志第二次来北京，有段时间又住在我家。在我父亲的支持下，毛泽东同志起草驱张宣言，通告全国，得到各方面的响应。就在这年冬季，我父开始患重病，住进德国医院。在住院期间，除由我们夫妇轮流守护外，开慧妹日夜随侍在侧，照料一切。毛泽东同志和蔡和森等虽忙于驱张运动而奔走，也时常去医院探问，关怀备至。一九二○年一月十七日，我父病逝于北京德国医院。”
杨昌济先生病逝后，杨开慧一家便扶柩南下回板仓。向振熙与杨开智、杨开慧、李一纯、杨昌济先生学生陈赞周，还有从长沙赶来的向明卿（向振熙之弟）扶柩南归，毛泽东一路护送到武昌，然后折往上海。
安葬父亲以后，杨开慧和嫂嫂李一纯来到长沙。经父亲生前好友李肖聃先生介绍，杨开慧到长沙福湘女中选修班读书，而李一纯则去周南女校附小教课。
李一纯去周南女校前，曾把自己将在周南教课的事告诉了毛泽东。1920年2月，毛泽东在北京给在周南女校任事的新民学会会员陶毅的信中，还特地提到“接李一纯君函，说将在周南教课，不知巳（已）来了否？”，可见毛泽东在杨家出现变故后对杨家人的牵挂。
1920年10月26日李一纯与杨开智的女儿杨展出生。
1920年毛泽东返湘后，虽然毛泽东对杨开慧仍一往情深。不过，风华正茂的毛泽东也是长沙城内别的才女追求的对象，杨开慧非常不安。嫂子李一纯见状，便直接去向毛泽东挑明杨开慧的心思。毛泽东对李一纯说“我心爱的人只有‘霞姑’（即开慧）”。为此，毛泽东专门写了一首表达自己感情的《虞美人•枕上》，交给杨开慧：
虞美人•枕上
堆来枕上愁何状？ 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 无奈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尽， 剩有离人影。
一钩残月向西流， 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杨开慧、李一纯都是新时代开放的知识女性，反对封建礼教和封建道德。杨开慧在其1929年6月20日日记《从六岁到二十八岁》载：“我对于结婚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我反对一切用仪式的结婚……”
1920年冬，杨开慧与毛泽东在船山学社举行了简朴的婚礼，仅仅花了六元钱请好友吃了一顿饭，杨开慧不坐花轿，不用媒妁之言，自己夹着书包，搬进了毛泽东在一师附小主事室简陋的宿舍。
据李一纯1977年9月在江西进贤县接受采访时回忆，“1920年寒假，我和杨开智从长沙城里带着刚生下的杨展到板仓。我们刚去不久，就听家里人讲，开慧与毛泽东会回来。这时家里人议论开了。开慧的伯妈（管家的）与六婶封建思想比较严重，她们讽言讽语，说两个人冇办喜事，要回来，又要在这里住，看怎么个住法？杨开智也随声附和。但开慧的妈妈不去议论，她认为开慧做事是没有错的。我当时是支持开慧的。
“过了几天，一天上午，毛主席和开慧各坐一张轿子回来了。他俩的到来，好像一颗炸弹一样炸开了。因为在湖南那样一个旧社会，又是在板仓乡下，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年轻男子坐轿而回，的确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毛主席与开慧同志坦然自若……”

挚友

1922年，杨开智与李一纯出现婚变，李一纯离开杨开智与李立三走到了一起。这对于杨开慧来说，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首先是她的哥哥杨开智，因为婚变而精神失常。这对于杨家来说，不啻一个巨大的打击，杨父去世才两年多，此时杨开智又有此遭遇，母亲向振熙愈加伤痛，杨家一下子陷入困境之中。杨开慧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忧郁。可是，杨开慧对李一纯友谊却是纯真的，并不因为“一纯姊”和亲哥哥的婚变而与之翻脸，尽管是李一纯主动离开杨开智的。
此后至1928年10月，李一纯到安源煤矿搞过工运，在上海党中央机关工作过、在莫斯科工作和学习过，在广州、武汉的农民运动讲习所当过教员，搞过农运；杨开慧与毛泽东奔波在长沙、上海、韶山、广州、武汉等地从事农民运动等革命工作，这期间杨开慧与李一纯一直保持了纯真的友谊。在这几年里，她们也曾有过在一起的机会，在接受板仓纪念馆采访时，李一纯回忆，“开慧同志在广州时，我去过两次，是住在东山^①，在武汉时我也去过。”
 查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资料，毛泽东在1926年5月至9月任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第六届）期间，李立三与李一纯均是农讲所教员，李立三讲授《中国职工运动》，李一纯是音乐教员,教唱《国际歌》、《国民革命歌》等革命歌曲。
1927年3月，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蔡和森受共产国际指派，回国筹备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4月2日，蔡和森携再婚夫人李一纯一行人来到汉口。直到8月9日，他们才离开战斗和工作了130天的武汉，去往天津。在武汉期间，蔡和森曾在毛泽东与杨开慧一家的居所武昌都府堤41号暂住。李一纯所说“在武汉时我也去过”当指武昌都府堤41号。
杨开慧回板仓后，还与李一纯有过联系。在接受板仓纪念馆采访时李一纯回忆：“1928年，（杨开慧）在板仓几次写信给我，最后一次是七八月，她信中说，‘由于毛泽民的关心，我未饿饭，孙嫂（杨开慧家保姆）也不要工钱，一直硬要呆在我家……。’”这也表明，杨开慧对李一纯是无事不说的。
毛泽民对杨开慧一家的关心，1982年3月发现的杨开慧手稿中有提到。其中《给一弟的信》中说“我决定把他们——我的孩子们——托给你们；经济上只要他的叔父长存，是不至于不管他们的；而且他们的叔父，是有很深的爱对于他们的。”
这一时期，杨开慧还用包过东西并揉得很皱的纸片写信给李淑一，要李淑一给买些纸笔和读物寄给她。可见她当时精神生活的缺乏和生活之艰难。在孤零寂寞之际，杨开慧更是思念“能识我衷肠，能别我贤愚”的“一纯姊”了。
就在1927年8月杨开慧回到板仓后不久，李一纯的妹妹李崇德与杨开智结婚了。杨开慧牺牲后，为了防止敌人来铲草除根，根据在上海的毛泽民的安排,李崇德与婆婆向振熙将毛泽东与杨开慧的三个孩子送到了上海地下党手中。
李一纯回忆说，“开慧同志被捕后，听说杨开智曾利用父亲的威望搞过营救，国民党当局要开慧同志与毛主席离婚就释放，开慧同志不同意，就被杀害了。我记得开慧同志去世后，上海的旧报纸上登有消息。开慧牺牲后，是李崇德、杨老太太送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三人到上海进大同幼儿园的，我去看过他们几次。”
解放后，李一纯多次到杨开智李崇德家看望随妹妹一起居住的母亲及杨开智杨开慧之母。（作者单位：长沙县委统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