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大舅子杨开智】黄柏强2021年3期总125
2021-07-24 10:20:45   来源：   评论：0 点击：

 
在毛泽东、杨开慧的兄弟姊妹中，除了杨开智外，都是中共党员，其中还包括过继来毛家的堂妹毛泽建、与杨开慧同住一屋的堂弟杨开明，而杨开智是唯一的民主人士。
作为民主人士的杨开智，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社会主义小组组长
杨开智，曾用名杨子珍，湖南省长沙县板仓人，1898年8月25日生。父亲杨昌济，是我国近代史上享有盛誉的学者和教育家；胞妹杨开慧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杨开智自幼受家学渊源熏陶。1907年至1913年，在长沙第一高等小学等校读书，学业成绩优异。1914年考入长沙长郡中学。两年后，转入雅礼大学预科，与柳直荀同窗，友情甚挚。
其时，杨昌济先生执教于湖南第一师范，深受追求民主与进步的青年学生敬重，毛泽东、蔡和森、邓中夏、罗学瓒、张昆弟诸生，常来先生家切磋学问，探求救国救民的道理，颇得先生之赞许和教诲。杨开智兄妹与这些“挥斥方遒”的书生志趣相投，从而结下友谊。
1918年6月，杨昌济先生应聘任北京大学教授，举家迁居北京。杨开智转入北京汇文学校就读。每逢假日，毛泽东、邓中夏等人均相会杨家，研讨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问题，杨开智兄妹亦参与座谈，开始接受共产主义学说的影响。
1920年，杨昌济病逝，杨开智扶柩回乡。因受毛泽东倡导的留法勤工俭学的影响，决心出国求学，乃到上海补习法文。在上海拜见了父亲生前挚友章士钊。章嘉其志向，力劝他到北京上大学深造，并写信给北京的杨度等友人，援助这位“故人之子”，共同出资供给杨开智学膳费。1921年，杨开智考取北京农业大学，学习勤奋，成绩优异。在邓中夏的领导和直接联系下，1921年，杨开智与同学乐天宇、李荣光等人成立社会主义小组，并担任组长。1923年，乐、李二人相继被批准为中共党员，杨开智因婚姻变故受刺激过深，一度精神失常，未能如愿加入共产党组织。
外甥名叫杨岸青
1927年8月底，毛泽东去湘赣边界组织秋收起义，将杨开慧及三个孩子送到板仓杨家，从此一去不返。1930年，继堂弟杨开明为革命壮烈牺牲后，杨开慧被捕入狱。杨开智夫妇携老母亲奔走南京，向社会各界人士呼吁，谴责反动当局迫害革命青年的暴行，吁请父亲生前好友营救胞妹。是年11月，杨开慧最终被反动派何健杀害，暴尸于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杨开智李崇德夫妇冒着生命危险，为烈士殓尸安葬，立碑纪念。此后，又不顾个人安危，抚养杨开慧遗下的三个孩子：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1931年春，按照中共地下交通送来的毛泽民的指示，杨开智夫妇商定由李崇德与母亲向振熙护送毛氏三兄弟经武汉去上海，平安把他们送交给了中共地下党。
据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李思慎、刘之昆著《李立三之谜》一书载，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兄弟送往上海时，为了旅途的安全，分别改名为杨永福、杨永寿、杨永泰，同时还改变了孩子对大人的称呼：称外婆向振熙为奶奶，称舅妈李崇德为妈妈。
原长沙市郊区农林局农艺师刘敬业，曾与杨开智是衡阳湖南省农业改进所同事，也是杨开智的内弟李崇立的同学，而且他的父亲刘宝书还是杨开智在北京农业大学的老师。刘敬业曾在《忆杨开智同志》^①文中说“杨开慧被反动派杀害后，所遗留的孩子毛岸英兄弟三人由他抚养。因怕反动派知道，对人就说是他的孩子，为革命和毛主席抚养保护革命后代，连我们至交都不知道。直到第二次国共合作抗日战争时期，他才告知真实情况……”
1990年清明前夕，邵华陪丈夫毛岸青回到长沙，冒雨为开慧妈妈扫墓。在板仓旧居的签名本上，毛岸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杨岸青。
毛岸青1923年11月23日出生于板仓，逝后骨灰回到了板仓安葬。
女儿投了姑父无音讯
杨开智与李一纯的女儿杨展，1920年10月26日出生于长沙。因1922年李一纯离开杨开智，杨展从小寄居长沙外祖父家。1926年进长沙周南女子中学附属小学读书，以后又在该校读中学。在初中阶段，杨展开始阅读革命书刊，由于她思想进步，学习成绩优良，又能团结同学，在高中时被推选为学生会的学习部长。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全国抗日救亡运动日益高涨。杨展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教育、引导下，投身抗日救亡潮流。1937年12月，杨展在长沙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即担任周南女中党支部书记。她曾写信给毛泽东，陈述湖南的情况，并谈论对时局的看法。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一文中写到抗日阵线中随时可能发生妥协问题时，提到说有个学生从湖南写信来：“在乡下一切都感到困难。单独一个人作宣传工作，只好随时随地找人谈话。对象都不是无知无识的愚民，他们多少也懂得一点，他们对我的谈话很有兴趣。可是碰了我那几位亲戚，他们总说：‘中国打不胜，会亡。’讨厌极了。好在他们还不去宣传，不然真糟。农民对他们的信仰当然要大些啊！”——这个学生就是杨展。
为了拯救民族危亡，中共中央在延安号召全国青年奔赴前线，参加抗日民族解放运动。毛泽东来信鼓励杨展去延安。1938年8月底，杨展到达革命圣地延安，组织上分配她到陕北公学栒邑分校学习。
1939年，杨展从陕北公学栒邑分校高级班结业。这时，中共中央号召延安的青年学生“到敌人后方去”，决定将陕北公学、工人学校、鲁迅艺术学院等几个单位合并，组建为华北联合大学，会同在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由抗大副校长罗瑞卿、陕北公学校长成仿吾率领，组成向敌后挺进的革命大军。出发前，毛泽东在延安接见了杨展。毛泽东让杨展坐在他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给了她谆谆教诲和莫大的鼓励。
1941年秋，杨展牺牲在日军对晋察冀边区发动的“铁壁合围”大“扫荡”中。
杨展牺牲后，远在湖南的杨开智一直盼着女儿的消息，却杳无音讯。
八年后，1949年8月10日，毛泽东发来电报，告诉杨开智“展儿于8年前在华北抗日战争中为国光荣牺牲。她是百万牺牲者之一，请你们不必悲痛。”
谁叫他是毛泽东的亲戚呢？
杨开智积极支持毛泽东、杨开慧的革命斗争，掩护他们进行革命活动。他尽个人财力，支持毛泽东开办文化书社。在杨开智及其家人掩护下，毛泽东多次到板仓进行社会调查，建立中共地下组织，考察农民运动。
杨开智自1925年北京农业大学毕业后，随即任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庶务，曾与鲁迅接触，参加了当时北京的学生运动。回湘后，任过常德旸山森林局局长、南京中央大学农学院助教。堂弟杨开明的牺牲、妹妹杨开慧的牺牲，始终未曾动摇杨开智对共产主义和共产党的信念。抗战爆发，他毅然支持女儿奔赴前线。
杨开智的父亲共兄弟三人同住下板仓屋，杨开智的伯父早逝，无后，杨开智为祧子，既要赡养母亲，抚养女儿，还要赡养伯母周氏。叔父儿子杨开明牺牲后，他还要兼顾叔父、婶母及尚未成年的堂妹开英，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妹妹杨开慧的牺牲，留给杨开智夫妇的，除了痛，就是苦。
刘敬业曾在《忆杨开智同志》文中说“他家境清寒，因他与毛主席为亲戚关系，当时谋求工作不易。三十年代初期先父在省建设厅主持农林工作并兼任省茶业试验场场长时，将他安置在茶业试验场高桥分场负责……他曾掩护过不少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在衡阳一带从事革命活动。解放军淮海战役大捷及百万大军渡江等一系列胜利的消息，他奔走相告，对革命胜利喜悦之情和关心人民革命的胜利，溢于言表。”
新中国成立伊始，杨开智给毛泽东写信，希望能在北京给他安排工作，被毛泽东拒绝；他又向已在北京工作的表弟向三立写信，请求向三立替他向毛泽东说情，希望在长沙谋得一个“厅长方面位置”的工作，得到的却是毛岸英回复向三立的一封信：
“舅舅‘希望在长沙有厅长方面的位置’一事，我非常替他惭愧。新的时代，这种一步登高的‘做官’思想已是极端落后了，而尤以通过我父亲即能‘上任’，更是要不得的想法。新中国之所以不同于旧中国，共产党之所以不同于国民党，毛泽东之所以不同于蒋介石，毛泽东的子女妻舅之所以不同于蒋介石的子女妻舅，除了其他更基本的原因之外，正在于此……”
一段时间，杨开智有点想不通，甚至有怨气。
杨开智积极支持毛泽东、杨开慧的革命斗争，一家为革命奉献了三位烈士，论贡献，安排他一个“厅长方面位置”的工作应不是太过分，但谁叫他是毛泽东的亲戚呢？
得知中共湖南省委安排杨开智夫妇在省政府工作，毛泽东十分高兴，写信勉励他们“积极努力，表现成绩”。
杨开智担任过省农林厅技师兼研究所主任，后来还担任过省茶叶公司副经理、省茶叶经营管理处副处长等职。他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为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作出了贡献。
“两家是一家……不分彼此”
在1949年8月10日，毛泽东发给杨开智的电报中，除了告诉展儿牺牲的消息外，还提到“兄从事农场生产事业甚好，家中衣食能过得去否，有便望告。”表示对杨家生活的关心。
1949年10月，毛泽东拒绝杨开智希望能在北京给他安排工作的要求时，还写信给湖南省军政委员会委员、长沙市军管会副主任王首道:“杨开智等不要来京,在湘按其能力分配适当工作,任何无理要求不应允许。其老母如有困难,可给若干帮助。”既严格要求大舅子，又再次表示对杨家生活的关心。
1950年全国分批进行土改，毛泽东对王首道说：“杨家是地主。但她家里为革命牺牲的人多，可以免于斗争。”
从1950年起，毛泽东先后多次派毛岸英毛岸青回板仓看望杨家亲人。
全国由供给制改为薪金制以后，毛泽东用自己的稿费按月给杨老太太寄生活费，哪怕工作再忙，也要亲自过问这件事，有时检查发现秘书忘寄了，他便叮嘱要补寄。就这样一直赡养到老人去世。
1962年11月，当杨开慧的母亲向振熙老人病逝时，毛泽东致信杨开智：“……葬仪，可以与杨开慧同志我的亲爱的夫人同穴。我们两家是一家，是一家，不分彼此。”
自新中国成立后，杨开智多次上北京去看望毛泽东，有时是借开会、出差之便，有时是专程去的。
1950年底，杨开智去北京开会，偕妻子和养女同行。毛泽东获悉他们来了，当即派秘书到他们的住处来看望，并把他们接到中南海家中。当杨开智一家到达丰泽园时，毛泽东已经在门口等候。久别重逢，毛泽东异常兴奋，和他们谈了许多往事。
1952年冬，杨开智去北京参加全国茶叶工作会议时，再次到中南海看望了毛泽东。毛泽东向他详细询问了湖南省茶叶公司开展“三反”运动情况，叫他积极投入这一运动。并告诫他要努力工作，注意调查研究，密切联系群众，不要犯官僚主义。
1959年6月，毛泽东到湖南视察。在蓉园宾馆，毛泽东亲切接见了杨开智夫妇，并同他们共进晚餐，合影留念。
由于毛泽东日理万机，杨开智还有几次上北京，却未能见到毛泽东。
七十年代以来，杨开智写过几次信给毛泽东，都未得到回音，他为毛泽东的身体状况担忧。
1976年夏天，已78岁的杨开智怀里揣着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又到了北京，等了一个多月都没见到毛泽东。他找到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小李，小李说“主席早已不接见外人了。”
事实上，毛泽东因健康原因，早就不接见外宾，不会客了，就连中央政治局委员见他一面也极为困难。
杨开智将信和照片托小李转交毛泽东。毛泽东见了照片说：“这不是杨开智先生吗？”小李趁机说明原委。毛泽东看完信后，头枕着沙发闭目养神，半晌缓缓地说：“打个电话，请他来。”
小李惊讶地说，“您现在是不能见客的呀！”
“那把信放在一级待办柜里，病情好转，立刻会见。”
然而，此后毛泽东的病情恶化。杨开智在北京又等了一个月，一直未接到中央办公厅的通知，只好带着深深的遗憾返回长沙。
此后，杨开智再也未见到毛泽东。
杨开智是第二届、三届湖南省政协委员，第四届湖南省政协副主席，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82年1月26日逝世，终年84岁。
（作者单位：长沙县委统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