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重视工业遗产档案的收集

长沙火车南站，1960年代。

今天，长沙火车南站已改造成景观广场。

位于长沙河西银盆岭桥西南，建于1919年的裕湘纱厂西式门楼。

一对新人正在裕湘纱厂景观处拍婚纱照。

    目前对工业建筑和工业遗产问题的关注越来越热，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随着我国城镇化的迅猛推进，大量原来的工业区演化为城市的商业区或者生活区；或者是很多工业业态升级转型，自身淘汰或外迁，使得我们城市的工业建筑遗存日益丰富，可说是多姿多彩，为城市开发改造提供了大量的空间，带来丰厚的利益，也为我们开展工业遗产保护和课题研究提供了驰骋才思的资源。二是现在工业遗存的再利用，已经取得了丰富的令人瞩目的成果。包括北京798、上海的世博会展馆改造等，这些工业遗产的改造再利用，确实让它们获得了新生，游人蜂拥而至，业内业外都津津乐道。从这个意义上讲，工业遗产和工业建筑的保护再利用的研究，是大有前途的。

    长沙作为湖南省的省会，并非资源型的工业城市，但工业遗产也颇为丰富，经风历雨遗存下来，弥足珍贵。长沙早期工业的发展，多依托铁路和航运，以交通来布局，便于原材料的运进和产品的运出。因此大量的工业建筑有很多依托湘江的航运分布在滨江沿岸区域，如裕湘纱厂、长沙锌厂、岳麓化工厂、天伦造纸厂、长沙市物资仓库等；或依托铁路运输分布在铁路沿线，如长沙肉联厂、长沙机床厂、长沙重机厂、长沙保温瓶厂等。

    目前，长沙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业遗产得到了有组织的保护性更新，这些项目多分布在滨江区域，如裕湘纱厂、天伦造纸厂、八道码头和南火车站广场等。这些更新主要由政府牵头完成，多改造成城市公共设施或是城市公共开放空间，工业建筑的遗产价值在得到较全面保存的同时，也存在功能更新指向不明，被保护建筑沦为“城市雕塑”的情况。同时，也有一些由开发商牵头的工业遗产更新。有的更新目标指向新型服务业的发展，如曙光798，在原长沙曙光电子厂的部分厂房中，集中组织了汽车展示与销售、婚纱摄影、高端商务会议等功能；有的更新目标则指向居住区开发中的公共配套，如长沙万科紫台项目则是在原长沙机床厂的原址上，将第七车间改造成了集销售、展示、会务为一体的一个综合功能空间。这类工业遗产的功能更新，能够发挥出开发商的高效率，直接针对市场，创造出较为有活力的空间，却也存在更新呈现片段化，遗产的整体价值缺失，遗产的公共属性被剥离，遗产价值的原真性受损等一系列问题。

    如果我们仅仅是谈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现在商品经济的大潮袭卷一切，特别是房地产项目的影响，对传统工业文明遗产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这样确实给我们一些紧迫感。其实，工业遗产代表了很多人的记忆，包括工厂里工人的记忆，周边居民的记忆，还有设计师和建造者的记忆，有许多人曾在此工作生活、结婚生子，曾经热火朝天、笑语喧哗，凝聚着许多人的浓厚的情感。这是第一；第二个它也是城市发展的记忆，比如湖南物流公司的仓库，马上就要拆除了，这个地区的面貌、这个城市区域的轮廓和天际线，马上就要完全改变了，这是城市演变的一个稍纵即逝、不可逆转过程。另外，这也是工业业态的记忆，原来在某一个时间段内它是某一种产业的中心，机器轰鸣、原材料和产品源源不断地进进出出，现在这种业态转移了，或者说完全消失了，如果没有一些记录的话，就像我们这个产业都不曾存在过，而且发展或者升级其上的产业也不知从何而来。

    因此，开展工业遗产档案收集有很重要的意义。把这些案例收集好以后，我们可以对它进行研究。比如从建筑的角度，有它的美学；从经济的角度，有它的兴衰；从人文的角度，有它的故事。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工作中可以留下很多素材。比如岳阳楼我们大家都知道，它是经历过多次翻修的。在上世纪80年代就有一次大的翻修，因为它是一个纯木结构，时间的原因让这个木结构被侵蚀得很严重，全部需要重修。重修之前，工作人员做了一些非常精细的工作，拍了大量的照片，测量绘图，包括一些梁柱和隼头的尺寸全部记录下来了，后来在翻修的时候也是按照修旧如旧的这样一种方法。当然，我们现在收集工业遗产档案，不大可能是某年某月又再把这个工业建筑恢复过来。我们现在所记录的东西，可以供后人来研究它，可能会留下第一手资料。从工业遗产的保护上讲，我们抵挡不了商业大潮的冲击，经常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工业建筑被拆除，心里有些悲观和无奈。但从档案收集和利用的角度来说，我们永远是乐观的，因为即使这个工业建筑没有了，但是我们记录的这些东西会永远留传下来，它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们档案工作者一是要行动，时不我待，我们要着手去收集工业遗产的资料，包括去拍照、摄像、采访，也包括通过各种渠道去收集相关原始文件材料。另一个方面，我们也要大声呼吁，要让我们的声音被听到，让我们的职业精神被感知，让我们的工作成果被认同。让我们用行动告诉身边人：没有过去的城市也没有未来！

（在湖南大学工业建筑与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论坛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