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声催早耕 正是鱼苗欢腾时

任大猛

　　一、溁湾市、三汊矶等湘江边，到处是捞鱼苗的人

　　清明一到，气温升高，正当长沙周边农村春耕浸谷育种时节，旧时湘江沿岸的溁湾市、三汊矶、白沙洲、靖港、铜官、乔口等地，一到清明，这里的河岸边到处都是捞鱼苗、贩鱼苗的人，成为清明时节，闻名全国的渔市。 

　　旧时，每当清明雷雨过后，上亿鱼苗总会按期随着湘江泛涨的春水，经数天时间，从湘江上游衡阳常宁的白面石漂到湘江中下游的长沙段。守候在湘江长沙段的渔户们，看到湘江中漂浮、翻涌一团团暗红色的水流，两岸发出一片欢腾，这股红色的水流漂来时，常常会是黄昏或夜晚，渔户们敲锣打鼓，放起鞭炮，在湘江岸边挂起红灯。此刻，早已候在湘江岸边泊好的成千竹筏木排，已站满捞鱼子(鱼苗)的人们，天然形成了十余处闻名全国的渔市。湖南各县养鱼的人，甚至是江西、贵州的渔民都会来到湘江沿岸贩运从湘江上游漂下来的天然鱼子。湘江鱼子业也成为清明时节湘江长沙段一宗极大的贸易。

　　在过去，鲤鱼和鲫鱼因可以随处扮子，故称为野鱼，但“细鳞之鲢鱼、粗甲之草鱼”，却只能产于四川的荆河与湖南的湘江等少数几处渔场。相传鲢鱼、草鱼等水产鱼类，原聚于洞庭深潭，每到春水发生，它们就会逆流而上，至衡阳常宁一带深潭而止。到清明后，雷雨交作时，母鱼忽然向前怒跃，生蛋水面，公鱼随跃盖精其上。山水倾注，潭亦涨溢，蛋为冲动，随流而下。水大四五日可到长沙，水小则需七八日到长沙。长沙沿岸渔户，或架木排，或安木桩，于湘江边回旋处，用麻布缝成大袋，系于其下，袋后留过水空筒，后更缀以四方木箱。鱼蛋至衡州以下，渐破为鱼子，为水冲刷，奔集回旋处，为布袋所截，流入木箱，积聚几满，乃以木瓢舀出，用木盆贮之，这就是当时清明前后，长沙渔民的取鱼子法。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工育种技术已成熟，人们已不需在湘江中捞取鱼子了，但上年纪的长沙老人在清明时节总会莫名其妙念叨一两句捞鱼子谚语，如“清明系缆，谷雨下捞”，又说：“道州发水慢悠悠，七天七夜到潭州”，后一句话说的是湘江鱼子漂流的行程。

　　二、清明前，正当采摘昂贵“明前茶”时节

　　清代嘉庆《善化县志》就已记载，清明时节，正当长沙山野“茶芽初发之时，揉绿炒青之村，香满里巷”。

　　从清代到民国时期，长沙县高桥、范林桥、金井等地产茶即已闻名。尤其长沙县高桥在晚清民国时期已成为茶叶集散地，平江、浏阳、湘潭的茶叶都需运往高桥。到1931年湖南省茶事试验分场亦设于长沙县高桥。

　　据长沙《晚晚报》记载，每到清明时节，各地茶商云集高桥，制茶工人男女逾万，并传竹枝词称：“豆蔻含胎正及瓜，风姿窈窕髻盘鸦。多情最是枝头鸟，劝我高桥去拣茶。”此时的高桥茶，注重产品质量，外销甚畅。

　　其实，清明前后的嫩茶，也有掺杂使假者。毛泽东的老师杨昌济先生在1917年4月11日所记日记中，即严厉斥责清明前后，长沙一些乡人在茶叶中搀杂使假的现象。他说：“前日（即1917年4月9日）往岳麓，在舟中闻人言：新柳叶，可搀入茶叶之中。言之甚易，若不知作伪为可耻之事者，此国民程度低劣之证。曾闻人言（中国）茶商之所以失利者，多因货劣而滞销之故；而货之所以劣，不仅因做法不善，亦缘乡民担茶叶求售者已有搀杂，故茶质不良。欲振兴（中国）茶业，非彻底澄清不可；必须使山户群知：作伪但能获细微之赢，终将失永远之利，群相劝戒，不许搀和伪叶，斯亦小学进身时，不可不提倡者。”杨昌济先生日记所言，就是想要改造世道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