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旧文存卷五文坛说趣

长沙新旧文学之争

    “五四”以后到３０年代初，长沙的新旧文学之争非常激烈。旧文学以李澄宇、傅熊湘、郑际旦为代表，他们反对新文学的兴起。１９２３年，章士钊还在北京主办《甲寅》杂志，诋毁新文学。２０世纪２０年代末，湖南省长何键提倡尊孔读经，推行“中小学文言运动”。但长沙的新文化运动也特别高涨，和固守旧文化的人针锋相对。“五四”以后，长沙一些有名望的中学校长、教师，如朱剑凡、陈润霖等，他们大都在国外留过学，主张学校应教白话文。杨树达曾于１９１９年７月在《湖南大公报》上发表《教育与文学》的文章，主张学校应教一些白话文和外国文学，立即得到毛泽东的赞成，在《湘江评论》增刊上发表文章。１９２４年，教师赵景深、王鲁彦、陈子展等在长沙创办《野火周刊》，批评章士钊，并猛烈抨击傅熊湘反对白话文的观点。傅熊湘不得不离开长沙，回醴陵避风。１９２８年，陈子展还发表《文言文——白话文——大众语》文章，从历史演变的角度驳斥固守旧文学的思想观点。

楹联名家李肖聃

    李肖聃（１８８ｌ—１９５３），湖南长沙县人，原名犹龙，别号西堂，曾用星庐、桐园、灵岩、天武等笔名，是著名的教育家、学者。在湖南联坛上，其作品被称“联史”。

    李肖聃从小聪颖勤奋，１７岁考取秀才，２３岁东渡日本深造，年届三十，始由早稻田大学学成回国。在日本留学期间，他曾与杨怀中、章士钊、黎锦熙、柳午亭等同学。回国后，初在北京、湖南两地为各报馆担任撰述。

    １９１３年，他３２岁，任梁启超的秘书，梁当时任司法部长，李为梁公代笔，很多文章，都收入《饮冰室文集》中。

    李先生秉性刚正，专精文史，矢志教育，曾任北京政法专科学校教员。１９１７年返湘后，先后在福湘女中、湖南国学专科学校、湖南省立一中、湖南大学任教。１９４２年北平民国学院迁来宁乡，曾聘他为该学院文学系主任兼教授。

    李先生自京返湘后，对毛泽东、蔡和森等青年，十分器重。１９２６年，毛泽东创办自修大学时，经常走访李先生。直至１９５０年，毛泽东在写给李先生的长女、柳直荀烈士的夫人李淑一的信中，还关怀备至地问候李老先生。

    民国时期的李先生，不乐从政，屡却当时要人之聘，生活清贫，专恃教书卖文为生，曾任湖南省文献委员会《文艺志》编纂委员，与杨树达共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担任湖南军政委员会顾问。

    李先生治学严谨，学问渊博，杨树达称他“博涉文史，能为文章”。又赠诗赞许他：“官禄自贫文自富，天公终究是怜才。”章士钊评他的骈丽之文，“真振采欲飞”。可见他的文章风格和为人的高尚情操了。他著述颇丰，主要有《湘学略》、《星庐笔记》、《王阳明全传》、《三美姬》、《中国文学史》、《亟斋目录》等。

    作为湖南楹联界的耆宿，他的对联除散见于当时的报刊外，今天我们可以从《星庐笔记》中找到一些。另外，还可从今人回忆他的文章中找到若干首对联。例如挽长沙著名学者袁绪钦联：

夜雨冷青灯，回首廿载前尘，劫后风流思主客；

碧湖求社稿，剩有幔亭遗集，当年文藻壮江山。

    据长沙市一中校志记载：袁系进士出身，所为骈文，沉丽绝伦。曾分掌求实书院，其师黄吴耀为总教，因治文意见有分歧，遂忘其本师。此联概述袁绪钦的生平，褒中寓贬，极见李肖聃笔力的雄健工稳。

    又例如集句题湖南省立第一中学联：

一以贯之，自强不息；

中流砥柱，其命维新。

    １９３５年冬，长沙一中学生响应“一二·九”学生运动，举行了“一二·二○”示威游行，在庆祝被校方强行解散的学生会组织恢复的大会上，李肖聃先生奋然命笔，写了以上这副嵌字联，表达了李先生的爱国热忱和对进步学生运动的大力支持。这副对联，不仅语重心长，激人奋进，而且具有历史意义，令人景仰。

    又例如挽梁启超联：

    转轴旋乾历卅年，溯崇陵变政，津海誓师，摇落对乾坤，垂死公犹馀涕泪；

    典秘承官思往事，忆冰室论诗，云司议法，涓尘赞渊岳，纪私我是旧宾僚。

    当梁启超在１９２９年逝世后，作者写了此联。这副对联概括了

梁的从政生涯，戊戌变法以及写作《饮冰室诗话》等生平事略，都备述无遗。

《宁乡县志》编撰人刘宗向

    至今被英国大不列颠图书馆收藏、并称之为“世界一部体例详备之地方志”的是１９４０年由周震鳞题写书名和序言、由刘宗向主编的《宁乡县志》。这部县志被国内外方志专家誉为“体例精当，行文流畅”的志书典范。

    主持编撰这部县志的刘宗向，字寅光，又号盅园，原籍湖南宁乡灰汤乡狮子桥村，后定居长沙城内。刘宗向生于１８７９年，死于１９５１年，是近百年来全国知名的一位史学家和方志专家。刘宗向１９０８年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以成绩优异，赏举人衔，任内阁中书，旋出任山西大学史地教授。辛亥革命后回长沙定居，从事教育工作，历任长郡中学校董、湖南高等学堂?穴湖大前身?雪和湖南第一师范西洋史教授、《湖南教育志》编辑，并创办宏文书社。他曾与黎锦熙等合编中学国文课本，为民间自编教科书之始。后又任《湖南通俗日报》主笔，１９１６年因在报刊撰文批评美国虐待华侨，被坐以“有碍邦交”罪，离开报社。不久任湖南高等师范教务主任，旋任校长。曾聘杨怀中、徐特立、刘艮生、吴凤荪、黄兆枚、孙季虞等为该校讲师和教授。蔡渔春、彭昺、蔡和森、邓中夏、潘昌仁、李资持皆其学生。为了提倡女权和兴办女学，刘宗向曾创办含光女校于长沙荷花池。

    刘宗向著述等身，除负责编纂《宁乡县志》，被誉为“世界一部体例详备之地方志”，受到专家敬仰之外，还编辑《湖南文献》，著有《方志编定方案》，刊于《湖南文献》。此外，尚著有《岳麓形胜篇》、《毛诗学讲义》、《李清照传》、《国学鏖金》、《志例丛话》、《传经堂随笔》、《青云集》，并编撰了京剧剧本《刘木屏传》。

王鲁彦第一篇小说写于长沙

    １９２２年，王鲁彦在长沙平民大学教书。平民大学设在长沙浏阳门正街。王鲁彦的小说集有：第一部《柚子》，第二部《黄金》，以后出版的还有《童年的悲哀》、《小小的心》等。他最早写的一篇小说是《柚子》，是在长沙写的，第一部小说集就以此为书名。《柚子》是人头的比喻，因为他所住的浏阳门正是当年长沙杀头的地方，他看过杀头以后，写下了这篇小说。同时王鲁彦一直尊敬鲁迅，学习鲁迅。历来的文学史家都把王鲁彦归入鲁迅先生的一派。鲁迅的小说，有许多是写杀人的，如《药》、《阿Ｑ正传》、《示众》等，王鲁彦正是受了鲁迅先生的影响，便以《柚子》为题，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