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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星沙论谭

2009-8-23 20:3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555| 评论: 0|原作者: 郑佳明 陈先枢|来自: 名城长沙网



《欢迎湖南人底精神》陈独秀
在我欢迎湖南人底精神之前,要说几句抱歉的话,因为我们安徽人在湖南地方造的罪孽太多了,我也是安徽人之一,所以对着湖南人非常地惭愧。
湖南人底精神是什么?“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无论杨度为人如何,却不能以人废言。湖南人这种奋斗精神,却不是杨度说大话,确实可以拿历史证明的。二百几十年前底王船山先生,是何等艰苦奋斗的学者!几十年前底曾国藩、罗泽南等一班人,是何等“扎硬寨”“打死战”的书生!黄克强历尽艰难,带一旅湖南兵,在汉阳抵挡清军大队人马;蔡松坡带着病亲领子弹不足的两千云南兵,和十万袁军打死战;他们是何等坚忍不拔的军人!湖南人这种奋斗精神,现在那里去了?
我曾坐在黑暗室中,忽然想到湖南人死气沉沉的景况,不觉说道:湖南人底精神那里去了?仿佛有一种微细而悲壮的声音,从无穷深的地底下答道:我们奋斗不过的精神,已渐渐在一班可爱可敬的青年身上复活了。我听了这类声音,欢喜极了,几乎落下泪来!
后来我出了暗室,虽然听说湖南人精神复活底消息;但是我盼望有许多事实,可以证明他们真实的复活,不仅仅是一个复活底消息,不使我的欢喜是一场空梦。
个人的生命最长不过百年,或长或短,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他不是真生命。大问题是什么?真生命是什么?真生命是个人在社会上留下的永远生命,这种永远不朽的生命,乃是个人一生底大问题。社会上有没有这种长命的个人,也是社会底大问题。
Olive Schreiner 夫人底小说有几句活:“你见过蝗虫,他们怎样渡河么?第一个走下水边,被水冲去了,于是第二个又来,于是第三个,于是第四个;到后来,他们的死骸堆积起来,成了一座桥,其余的便过去了。”(见六卷六号《新青年》六○一页)那过去底人不是我们的真生命,那座桥才是我们的真生命,永远的生命!因为过去底人连脚迹也不曾留下,只有这桥留下了永远纪念底价值。
不能说王船山、曾国藩、罗泽南、黄克强、蔡松坡,已经是完全死去的人,因为他们桥的生命都还存在。我们欢迎湖南人底精神,是欢迎他们的奋斗精神,欢迎他们奋斗造桥的精神,欢迎他们造的桥,比王船山、曾国藩、罗泽南、黄克强、蔡松坡所造的还要雄大精美得多。
一九二〇。一。五。

论湖南的人才
《何谓文化》蔡元培(1921年2月14日在长沙第一次讲演)
我这一回到湖南来,第一,是因为杜威、罗素两先生,是世界最著名的大哲学家,同时到湖南讲演,我很愿听一听。第二,是我对于湖南,有一种特别感想。我在路上听一位湖南学者说:“湖南人才,在历史上比较的很寂寞,最早的是屈原;直到宋代,有个周濂溪;直到明季,有个王船山,真少得很。”以为蕴蓄得愈久,发展得愈广。近几十年,已经是湖南人发展的时期了。可分三期观察:(一)是湘军时代:有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及同时死战立功诸人。他们为满洲政府尽力,消灭太平天国,虽受革命党菲薄,然一时代人物,自有一时代眼光,不好过于责备。他们为维持地方秩序,保护人民生命,反对太平天国,也有片面的理由。而且清代经康熙、雍正以后,汉人信服满人几出至诚。直到湘军崛起,表示汉人能力,满人的信用才丧尽了。这也是间接促成革命。(二)是维新时代梁启超、陈宝箴、徐仁铸等在湖南设立时务学堂养成许多维新的人才。戊戌政变,被害的六君子中,以谭嗣同为最。他那思想的自由、眼光的远大,影响于后学不浅。(三)是革命时代:辛亥革命以前,革命党重要分子,湖南人最多,如黄兴、宋教仁、谭人风等,是人人知道的。后来洪宪一役,又有蔡锷等恢复共和。已往的人才,已经如此热闹,将来宁可限量?此次驱逐张敬尧以后,励行文治,且首先举行学术讲演会,表示凡事推本学术的宗旨,尤为难得。我很愿来看看。这是我所以来的缘故。已经来了,不能不勉强说几句话。我知道湖南人对于新文化运动,有极高的热度。但希望到会诸君想想,那一项是已经实行到什么程度?应该什么样的求进步?
文化是人生发展的状况,所以从卫生起点,我们衣食住的状况,较之茹毛饮血、穴居野处的野蛮人,固然是进化了。但是我们的着衣吃饭,果然适合于生理么?偶然有病能不用乩方药签与五行生克等迷信,而利用医学药学的原理么?居室的光线空气,足用么?城市的水道及沟渠,已经整理么?道路虽然平坦,但行人常觉秽气扑鼻,可以不谋改革么?
卫生的设备,必需经费,我们不能不联想到经济上。中国是农业国,湖南又是产米最多的地方;俗语说“湖广熟,天下足”,可以证明。但闻湖南田每亩不过收谷三石,又并无副产。不特不能与欧美新农业比较,就是较之江浙间每亩得米三石,又可兼种蔬麦等,亦相差颇远。湖南富有矿产,有铁,有锑,有煤。工艺品如绣货、瓷器,亦皆有名。现在都还不大发达。因为交通不便,输出很不容易。考湖南面积比欧洲的瑞士、比利时、兰等国为大,彼等有三千以至七千启罗迈当的铁路,而湖南仅占有粤汉铁路的一段,尚未全筑。这不能不算是大缺陷。
经济的进化,不能不受政治的牵掣。湖南这几年,政治上苦痛,终算受足了。幸而归到本省人的手,大家高唱自治,并且要从确定省宪法入手,这真是湖南人将来的生死关头。颇闻为制宪机关问题,各方面意见不同,此事或不免停顿。要是果有此事,真为可惜。还望大家为本省全体幸福计,彼此排除党见,协同进行,使省宪法得早日产出,自然别种政治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近年政治家的纠纷,全由于政客的不道德,所以不能不兼及道德问题。道德不是固定的,随时随地不能不有变迁,所以他的标准也要用归纳法求出来。湖南人性质沈毅,守旧时固然守得很凶,趋新时也趋得很急。遇事能负责任。曾国藩说的“扎硬寨,打死仗”,确是湖南人的美德。但也有一部分的人似带点夸大、执拗的性质,是不可不注意的。

《本会总记》毛泽东
本会经过情形,亟待纪载。而记者耳目有限,所知不多,这篇所载,容有不实不尽的地方。尚望熟悉情形者,多惠材料,于所载出者,则赐以纠弹,本会幸甚。记者识。
本会成立以前的湖南学生界。湖南之有学校,应推原戊戌春季的时务学堂。时务以短促的寿命,却养成了若干勇敢有为的青年,唐才常汉口一役,时务学生之死难者颇不乏人。此时的学校,大都以鼓吹革命为校风,学生竞研究所谓经世的学问,抵掌讨论的,不外国事如何腐败,满政府如何推翻,怎样进兵,怎样建设,种种问题。明德继起,校旨相同,光绪末年的明德学生,在省城学生界,颇负时誉。大抵当时的学生,好干事,不怕死,是他们的特色。反杭〈抗〉官厅,不服压制,是他们外发的表征。陈宝箴巡抚湖南,以开发湖南自任,时务等校之得以建立,陈氏实其元勋。戊戌政变,陈宝箴走,谭嗣同死,梁启超逃,熊希龄革掉翰林,康圣人的著书,一大堆在小吴门外校场坪聚烧了。于是而时务学堂倒了。
时务虽倒,而明德方兴。在此时间,各种官立学堂像求忠中学,优级师范,高等学堂等,巳〈已〉开设了许多。私立的像周南楚怡,及各县驻省学堂,更设立不少。官立学校,不消说是官气十足,什么“监督”,“监学”,头上红顶花翎,身上马啼〈蹄〉补服,脚下寸底官靴,遇着“初一”“十五”,便率领学生(长衣马挂〈褂〉)用三炮〈跪〉九叩首礼先拜“当今皇帝万岁万万岁”位,次拜“至圣先师”.学校的中堂,照例高悬一块大牌,上面写着“一曰尚忠二曰尚实三曰尊孔……”的圣谕,金碧辉煌,真好看的了不得!每天吃饭,学生须穿长衣,若在六月里火热的天气,参观他们吃饭,又真是好看的了不得!学生毕了业,“报子”便向这学堂的“庶务先生”,或是“门公老爷”关说,用簿抄出一大批毕业生的姓名,住址,急忙制就许多的“报条”,上面写着“钦差大臣,陆军部侍郎,右副都御使,湖南巡抚部院某,会同湖南提学使司某,湖南官立某学堂监督某,考得某府少老爷某,超等第一名,捷报高升”字样。兴头十足,跑下乡间,打拱作揖的挂在一位毕业生家里的正堂壁上。这位毕业生一家子喜气扬扬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看着红底,白边,花纹,金字,真是欢喜的了不得!这位毕业生,得了喜报,他便坐着轿子(若家里没轿,便要新制),红顶帽,马啼〈蹄〉衣(多半新制),轿子背后悬着“中书科中书”等样的灯笼,向亲戚故旧的家里“拜客”.亲戚故旧得此一拜之后,“荣莫大焉”的跑到这位毕业生家里去贺喜。至则这位毕业生家里的头门上,又悬着一块写着“举人”或是“拔贡”字样的小匾,红底金字,更是好看的了不得!一场酒食,各自散归,这便叫“做酒”,又叫“打把食”,又叫“打秋风”.
于腐气薰蒸的学生界中仍要寻出他们的朝气勇气活泼气,则除却一班官僚教习和官僚办事人之外,有多少学生案头的乱书堆中,或抽屣〈屉〉里面,常秘密置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梁启超等所做的《新民丛报》,一样是汪精卫宋教仁等所做的《民报》,这两样东西,本是禁物,却不胫而走的从日本到了湖南,同时杀不死吓不死的黄兴,禹之谟,还在长沙,暗地里从事种种运动,直到甲辰狱兴,萍醴失败,马福益在浏阳门外枭了首,打扮洋人乘着小轿的黄兴才从小西门出城逃去。然而湖南士气,却愈压愈振。在这时候,禹之谟乃独为湖南学生界的首领,于是乎发生了下面惊天动地可纪的一桩事——陈天华,姚宏业者,一个是安〈新〉化学生,一个是益阳学生,同在日本,于归途的中间,感愤国家的危亡,蹈海而死。湖南学生得报,灵柩溯湘水回来,便要求政府,葬于岳麓山。麻木不仁的潮〈湖〉南巡抚喻廉三,及提学使某,正想借着革命党和学生的血将他们的顶子染得更红,固执不准。这边要求无效,便采用“自动主义”,于光绪三十二年四月一日,长沙省城大小学生,全体发动,分从朱张渡,小西门两处渡河。鲜明的旗子,和洁白的衣服,映着火红的日光,高唱哀歌,接二连三的延长十里以外。军警呆立路旁观看,那敢张声。这次毕竟将陈姚葬好。官府也忍气吞声,莫敢谁何。湖南的士气,在这这〈时〉候,几如中狂发癫,激昂到了极点。但官府既怀恨在心过了些时,便借着问题将禹之谟杀了!接着便又将陈姚掘了!
湖南学生界,于“义葬陈姚”而后,可纪的事,就算宣统二年五月,省城各学校全体学生的运动大会——原来学生之开运动会,我们也见惯了,有什么可纪的处所?可是在宣统二年的运动会,却有不同。即这一次的运动会,实含有“示威”的意思,和“革命”的色采。当时官厅也很害怕,提学使吴某尤怕的很。倡议的人,借着国势危亡外侮紧急的话头,多方鼓吹,才得实行。运动的场所,在长沙小吴门外新军操演的一块大坪。全体学生,严队发动。乘着晓风吹凉,朝阳吐丽,做出了多少运动。最足令人留着印象的,就是学生运动曲高唱入云的悲壮声音。这曲忘为谁某所作,至今近十年了,湖南的同学们犹念着不辍。我今将他记在下面——大哉湖南,衡岳齐天,洞庭云梦广。沅有芷兮澧有兰,无限发群芬。风强俗劲,人才斗量,百战声威壮。湘军英武安天下,我辈是豪强。听军歌淋漓悲壮,旌旗尽飞扬。宛然是,抢〈枪〉林弹雨,血战沙场样。军国精神,湖湘子弟,文明新气象。
所谓“军国精神”,是这时候教育的主旨,亦即学生所抱以求学的主旨。这种主旨,一面为着对外,一面则为着推倒满清。果尔,武汉一呼,湖湘首应,南被海桥,北暨幽燕,不出四月时间,响应遍于十七行者〈省〉,独夫摧翻,民国建立,教育之功,学生之力,不能不谓为诸种原因中的一个原因也。
于此且一述宣统三年五月至八月未革命前湖南学生界的运动,即铁路国有问题的反抗运动——宣统三年三月十九日,黄兴在广卅〈州〉起事,全国震动,消息到湘,学生界中之抱革命主义者,巳〈已〉跃跃欲试。昏愦的清廷,信着盛宣怀的计画不识时宜,将全国主要铁路,收归国有,(记者案,铁路应归国有,清廷此举,乃发非其时,)川粤汉铁路在内。四川首起争之,形势殊急。继起则为湖南,学生界尤其愤激,倡言罢课,到处开会演说。庸懦无知的湖南巡抚杨文鼎,横加干涉,学生公然开会不成,则秘密开会,城里开会不成,则聚议于岳麓山头。记者当时也是这许多人里面的一个小卒,我们学校里每天关着大门演说,好些同学慷慨激昂的主张革命,还记得演说时候,一位同学将他身上的长衣卸着一丢,说,“快习兵操,预备打仗。”一天晚上,忽然听得一片唤声,多人从被里出来,才知道这夜我们学校和旁的学校的代表,在某处秘密会议,被军警捉将官里去了。多人说,一定会要枪毙。我们的校长,慌慌张张伸出一丈二尺长的舌子连连说“了不得”,即时邀同别校的校长向官里讨保。等到天亮,方保了出来,我们才欢天喜地的又进被窝睡觉。这一次的乱子,闹的真大。一直到八月十九,湖北独立,九月初一,湖南响应,才撇开衬笔,归到正题,于是乎我们湖南发现了学生军。
(根据1919年8月4日《湘江评论》第4号刊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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