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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沙弹词的源流和发展

2020-10-3 21:09| 发布者: admin| 查看: 1058| 评论: 0|原作者: 陈先枢|来自: 名城长沙网



  三、近现代长沙弹词的发展

  清末弹词已形成自身固有的形式和特征,清末徐珂编纂的《清稗类钞》中《弹词》条对此作了精辟的描述:

  弹词为盲词之别支,其声调惟起落处转折略多,馀则平波往复,至易领会,故妇孺咸乐听之。开场道白后,例唱开篇一折,其手笔多出文人,有清词丽句,可作律诗读者。至科白中之唱篇,半由弹词家自行编造,品斯下矣。

  戏剧有配角,而弹词无之。

  弹词之插科,彼业谓之倏头。倏头之佳者其必迟回停顿,为主要语作势,一经脱口,便戛然而止。科白之能解人颐,非简练揣摩不可,其妙处在以冷隽语出之,令人寻味无穷。然亦有过于刻画,尚未启齿,而已先局局者,下乘也。

  弹词家开场白之前,必奏《三六》。《三六》者,有声无词,大类《三百篇》中之笙诗。《三六》每节为三十六拍,不得任意增减,音节紧凑,无一支蔓。自业滩簧者增加节拍,使之延长,弹词家亦尤而效之,古意益荡然无存。或曰,《三六》,即古之《梅花三弄》也。

  善弹词者之唱篇科白,悉视听客这高下为转移。有名书场,听客多上流,吐属一失检点,便不雅驯,虽鼎鼎名家,亦有因之堕落者。苏州东城多机匠,苦辈听书,但取发噱,语稍温文,便掉首不顾而去。故弹词家坐场近城东,多作粗鄙狎亵语,不如是,不足以动若辈之听也。然有时形容过刻,语涉若辈,彼业谓之千。则揶揄随之,甚且饱以老拳。

  书场口碑,多出之听专。书者,中以轿役为多,倒面汤,逐客令也。捉漏洞,冲口即出,不稍假借。而且场地愈合宜,则听专书者亦愈多,弹词家于此等处,必兢兢惟恐失若辈欢。若辈又好与说书行生兜搭,得其欢心,则招呼尤殷勤。所谓先生者,亦必笑颜承迎,与之酬答,此辈之势力可知。毛儿戏场,遇旦角登场,则怪声四起,有猫叫声,有狗吠声,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场上女伶,于发声之尤怪异者,亦必回眸以一笑报之。仅此种怪声,多发自看白戏之马夫、龟奴。

  清代中叶以前,主要演唱“劝世文”之类的短篇曲目,内容多为宣扬道教教义。后逐渐讲唱故事,称为“小本”,稍后有手抄本,到清末始有坊刻本问世。早期多为街头流动演出,称为“打街”,也有艺人在长沙至湘潭的轮船上演唱。清末长沙弹词风行一时,光绪三十二年(1906)浏阳人张新裕创作的长沙弹词《三荒记》描写当年浏阳县境迭遭春荒水祸,地方武装又对农民残酷镇压,逼迫农民揭竿而起的故事。同时,许多进步的知识分子,曾运用长沙弹词宣传民主革命思想。如陈天华的散韵夹杂的弹词作品《猛回头》,在当时就产生了强烈的影响。唱词云: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

  英吉利,假商通,毒计中藏。

  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

  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

  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

  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

  这中国,哪一点,我还要分。

  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

  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

  夺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

  这是典型的长沙弹词,它用极为通俗、生动的唱词痛陈列强加紧瓜分中国的危急形势,激发民众的爱国热情。据杨源浚《陈君天华行状》记载,湘赣之间,三户之市,“虽目不识丁者,闻之皆泣下”,“稍识字者,即朗读《猛回头》”。至有小学之“少年,募资广刷,其感化力之深类是”。

  因弹词为一人单独说唱的曲艺形式,故无班社,只有行会组织。著名行会有永定八仙会,亦名“湘子会”,为长沙弹词艺人行会组织,设长沙堤下街。组建于清代光绪初年,长沙的弹词艺人均须入会,并缴纳会费。入会艺人每年二月初二日聚茶会,二月十五日设酒菜祭“韩湘子菩萨”。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日韩湘子寿辰,会员必集合秉烛焚香敬奉供品,向韩湘子神像祝寿叩拜。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日,会员亦聚集为去世的祖先焚香化纸以托思念。民国二十年(1931),该会改组为“长沙市渔鼓弹词业公会”,据《长沙市指南》记载,民国二十三年(1934)时有会员61人。

  长沙弹词一直采用艺人个体收徒、口传心授的方法进行传承。收徒时,要举行拜师会。其程序:设香案,师傅上坐,徒弟叩头,师傅训诫:“埋头苦干勤学练,字正腔圆韵口甜。他年得道成名日,无愧师傅授真传。”同时,鼓励徒弟博学:“树大根深山又高,人要从师井要淘。井淘三道出好水,人从三师艺更高。”最后授以口诀:“曲不离口,琴不离手”,“字正腔圆,气贯丹田”以及“快而不乱,慢而不断,生而不紧,熟而不油”等。

  这种师承关系在发展过程中主要形成了四大流派,即由廖福兴所创的廖派、由周寿云所创的周派、由舒三和所创的舒派;现在著名长沙弹词盲老艺人彭延昆先生,在精心继承前辈演唱艺术的基础上,博采众长,规范整理了长沙弹词的九板八腔、十八套曲、方言十三辙,在唱腔上融会了湘剧高腔、昆曲、小调、山歌等多种演唱音乐元素,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彭派,大大丰富和发展了长沙弹词的演唱艺术。在演唱技巧上,彭延昆的“现场问答”独树一帜,堪称一绝,使长沙弹词与时俱进,更加贴近民生。

  民国十年(1921)开始,艺人舒三和等在长沙怡和码头一带搭简易布棚演出,开始坐棚演唱,曲目多为《说唐》《杨家将》等中长篇。曲目底本为散文、韵文相间。表演时说唱结合,唱为韵文,说为散白。短篇曲侧重于唱;中长篇侧重于说。著名长沙弹词艺人鞠树林活动于清末民初,生卒年月不详,原籍江西,后在长沙湘剧班中习“武场”(打击乐),同时研习、说唱弹词。他改革以往弹词演唱中每句必带若干衬字的旧习,变拖泥带水为干净利索。同时吸收湘剧音乐融入弹词中,解决了弹词唱腔较平、变化不大的呆板格局,极大地丰富了弹词音乐。据后辈艺人称,长沙弹词音乐的“九板十三腔”就是鞠树林定下的,对长沙弹词的定型和发展作出了显著贡献。著名艺人舒三和、周寿云、江一圣等皆出其门下。舒三和(1900—1975),长沙人。18岁拜鞠树林为师学唱弹词。1927年在大西门怡和码头坐棚演唱,先后担任永定八仙会和渔鼓弹词业工会的值年、总管。抗战时任长沙市杂剧抗敌宣传队副总队长,抗战胜利后自设潇湘书馆演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被聘为长沙市、湖南省戏曲改进委员会委员,积极参加各种慰问团的演出活动。1958年长沙市曲艺队成立,任队长。对弹词艺术继承之后多所革新发展,整理加工、改编创作了数十篇(本)曲目。演唱代表作为“三打”:《武松打虎》《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东郭救狼(打狼)》。创作和演唱在市、省、全国会演中屡屡获奖。颜运生(1917—1966),湘潭人。12岁开始在民间赞土地、唱夜歌、打地花鼓以糊口。16岁时自学月琴,同时将所读的古典通俗小说向群众讲说,颇受欢迎。1936年在湘潭至长沙的轮船上讲书。1937年,正式拜湘潭弹词艺人彭云清为师学弹词演唱。出师后加入“永湘八仙会”,专以说唱弹词为生,为湘潭弹词业代表人物。此外还有谭海鹏、李青云、谭水利等。

  20世纪50年代初期,长沙市仅有一处供民间艺人演出的火宫殿书场,而散居全市的百多名艺人,只得在车站、码头、公园、轮船或走街串巷流动卖艺。当时,被人誉为“开口笑”的曲艺艺人欧德林,就在中山公园(今青少年宫)一块露天场讲评书、说笑话,还兼卖五味姜。1956年,人民政府号召艺人组织起来,舒三和、欧德林等组成了我市第一个曲艺艺人自愿结合的曲艺演出团体“长沙市弹词说书组”。1958年,以这个弹词说书组为基础,建立了我市第一个全民所有制的曲艺演出团体长沙市曲艺队,由欧德林、陈茂达、杨平音等曲艺艺术骨干17人组成,并在黄兴中路大众游艺场内新建一个专供这个曲艺队演出的曲艺厅,厅内设百余人品茶听书。随后,散居四区的零散艺人也组织起来,成立了东区红光曲艺队和西区湘江曲艺队等自负盈亏民营曲艺团体。以说唱《施公案》《彭公案》《五美图》《九美图》《十美图》《封神演义》《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东周列国演义》《岳飞传》《水浒传》《济公传》《杨家将传》《薛家将传》等传统长篇大书为主,简称“二案、三图、四义、五传”,是长沙弹词、评书艺人“怀抱琴弦,口出圣贤”的当家书目。它们取材于明、清时代长篇章回、公案小说和民间刊印的木刻唱本,经过艺人增删整理和口语化加工,使案头文学变为口头文学。这些既有改朝换代的历史内涵,也有金弋铁马的战斗画面和离合悲欢的爱情故事,为听众所喜闻乐见。随着社会的进步,到上世纪60年代,长沙曲坛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说新书、唱新书的高潮。艺人们争相说唱的新编长篇书目有《烈火金刚》《桥隆飙》《敌后武工队》《野火春风斗古城》《湘西剿匪记》《林海雪原》《红岩》《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红灯记》、《南海长城》《奇袭白虎团》等,给旧书场赋予了新内容。

  这个时期弹词成为反映现实、歌颂新人新事的“轻型武器”,其积极作用不应低估,但由于表演形式比较单调,艺术表现力有较大的局限性,难于有力地表现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场面。如当时要排练一出反映泥木工人罢工的长沙弹词《霹雳一声春雷动》,一人弹唱很难表现出泥木工人大罢工的气势与场面。于是长沙市文化局决定要通过《霹雳一声春雷动》的创作,推动长沙弹词这一曲艺形式的艺术革新。这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需要多方面的艺术专家的参与和投入。当时长沙市文工团团长范正明便召集井燕媚、汪励、田运隆、伍青萍、黄岗玉等导演、作曲、编舞人员开会,经过认真细致的研究,在这个节目上的艺术革新,达到了如下几点共识:

  1.将单个说唱改为8个弹词姑娘的群体说唱,强调导演的艺术处理;

  2.突破“坐唱”形式,根据内容和气氛、场面的需要,可以活动起来,进行一些辅助说唱的表演,但不能混同于一般的“表演唱”;

  3.在传统弹词调的基础上进行革新,既保持传统风貌,又使唱腔单乐具有时代感,更加动听悦耳。在唱的方式上,可以发展对唱、合唱、重唱;

  4.加入小型的民族乐队伴奏;

  5.八位弹词姑娘的服装,要求庄重、素雅、美观、大方;

  6.唱词配以幻灯字幕。

  根据以上的要求,他们团结合作,在10天之内就完成了曲本,音乐创作及导演的案头工作。在工人业余文艺骨干中挑选了匡冰芝、张紫云等8名皎皎者担任演员。长沙市文工团的专业文艺工作者全身心地投入排练,进行艺术辅导。由于准备工作充分,专业与业余的亲密合作,这一节目在一周之内就排出来了。首场演出便获得全场观众的热烈欢迎,被誉为“长沙弹词艺术革新的一次成功的尝试”,很快就被省总工会选拔为参加全国第六届工人业余文艺会演,而且被列为重点节目。

  1968年,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冲击,所有曲艺团、队均被解散,大众游艺场曲艺厅亦被撤销,著名评书艺人欧德林被迫害致死。从此,长沙市曲艺界结束了自己的演出组织和有国营书场的历史。

  “文化大革命”以后,长沙曲艺艺人纷纷重操旧业,一时间,长沙城内,出现了县正街、燕子岭、水月林、坡子街、黎家坡、贾谊祠、三王街、东站路、砚瓦地、识字岭、湘春街、劳动新村、马益顺巷、解放四村等20多个书场,每天下午和晚上,每处书场门庭若市,聚集品茶听书的不下百人。艺人彭延昆、黄仲甫、张有福、张伯莲、陶凤球、雷桂芳、刘银华、罗克武、黄桂秋、戴云等成为这些书场的主角。他们手执琴弦鼓板。为久别曲艺的长沙听众再展歌喉。为了丰富上演曲目,艺人们在说唱长篇书目中,引进港台新版武侠小说,如《白发魔女》《书剑恩仇录》《七剑下天山》《萍踪侠影》等,这些书目虽不出英雄落难、侠女情仇的俗套,但书中十八般武艺的描写和不乏真善美战胜假丑恶的内容,为听众在文化休息中一新耳目。艺人们称这一时期为长沙曲艺界的第二个春天。

  随着改革、开放出现的经济发展大潮,20世纪80年代中期,人们的欣赏和娱乐兴趣发生了很大变化,歌厅、舞厅、录相厅等文化娱乐场所遍及长沙市的大街小巷,在简陋书场以琴伴曲的演出,无法与这种具有浓厚现代气的新兴文化活动相抗衡。一度蓬勃兴起的20多个民间书场,顿时门庭冷落,数十名艺人不得不停腔歇板,从而结束了长沙民间曲艺在书场演出的历史。此后,刘银华、彭延昆等少数弹词艺人,坚持不放下手中的月弦,他们在困境中寻找着适合自己演出的机会。1996年9月,彭延昆在湖南有线电视台举办的“湘音俚语”曲艺比赛中,以传统曲目《武松怒打观音堂》和新编曲目《游长沙》再现于荧屏,将听众久疏的民间说唱送进了千家万户,使湖南三大曲种之一的长沙弹词未成绝响。

  多年来,彭延昆致力于长沙弹词的抢救整理和传承。他一个个地寻找当年和自己一块唱弹词的老艺人,录下一些经典的弹词唱段,制成光碟。他谆谆教诲出一大批弟子,让长沙弹词余脉相承。在这些弟子中,李迪辉(1947—)、任军(1968—)、黎瑞华(1945—)、雷济菁(1980—) 等以学习研究长沙弹词音乐理论为主;谢红(女,l962—)、聂晶平(女,l960—)、罗树慧(女,l960—)系近年承师学习长沙弹词演唱。刘淑纯(女,l964—)现在湘鄂边界一带流动从艺。彭延昆建立了一个艺术团,将弹词艺人集中起来,打破弹词只由一两人演唱和只使用月琴伴奏的旧例,众人分角色演唱,配以各式乐器,让表现形态多样,表现内容更为丰富、更具新意,表演技巧在“谐”字上下工夫,以便与时俱进,富有时代感,让青年观众接受。长沙商贸旅游职业学院旅游系组建了一支长沙弹词表演队,校方精挑细选了12名漂亮的女生拜彭延昆为师,省曲协主席、著名相声演员大兵主持了这个收徒拜师大会。彭延昆激动不已,即席演唱了新编弹词段子,他唱道:“曲苑小天地,人间大舞台。丝弦小调迎宾客,相声小品乐开怀。湖湘辈有人才出,芙蓉曲韵百花开。”2006年,年届七十的彭延昆当选为长沙市曲艺家协会主席。

  目前尚健在的长沙弹词艺人还有:盛敏安、宋润桃(女盲人)、屈炳炎、陶凤球(女盲人)等。

  2006年长沙弹词入选第一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7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撰文:陈先枢
  原载:《长沙弹词》岳麓书社201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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