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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述:读春秋界说

2020-9-14 10:58|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73| 评论: 0|来自: 名城长沙网

读春秋界说

梁启超

 

一、《春秋》为孔子改定制度、以教万世之书。

《史记·太史公自序》曰:“周道衰废,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聚散,皆在《春秋》。”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也。”夫《春秋》,一儒者之书耳,何以谓为天子之事?盖以春秋损益百王,斟酌圣制,立法以教万世,此其事皆天子所当有事者也。独惜周道衰废,王者不能自举其职,而天地之公理终不可无人发明之也。故孔子发愤而作《春秋》,以行天子之事。故《说苑》曰:“周道不亡,《春秋》不作。”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后《春秋》作。”又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作《春秋》,何以见罪?孔子盖逆知,后世必有执布衣不当改制,而疑孔子之僭妄者,故先自言之也。后之儒者,不明此义,而甘为罪孔子之人,则何益矣。

孔子改制之说,本无可疑。其见于周秦诸子、两汉传记者极多,不必遍举。即如《论语》“麻冕,礼也”一章、“颜渊问为邦”一章,改制之精义犹可考见。使孔子而仅从周云尔,则何不云行周之时,乘周之辂,乐则武舞,而必兼采三代耶?可见当日孔子苟获为邦,其制度必有所因革损益明矣。既已不见用,则垂空文以待来者。亦本其平日之所怀者而著之,又何足异乎?黄梨洲有《明夷待访录》,黄氏之改制也;王船山有《黄书》、有《噩梦》,王氏之改制也;冯林一有《校郐庐抗议》,冯氏之改制也。凡士大夫之读书有心得者,每觉当时之制度有未善处而思有以变通之,此最寻常事。孔子之作《春秋》亦犹是耳。夫以梨洲、船山、林一之所能为者,而必不许我孔子为之,此何理也?西人果鲁士·西亚、虎哥,皆以布衣而著万国公法,天下遵之。今孔子之作《春秋》乃万世公法也。今必谓孔子之智曾果氏、虎氏之不若,此又何理也?

二、《春秋》为明义之书,非记事之书。

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盖以明春秋之所重者在义,而不在事与文也。其意若曰:若仅论其事,则不过桓文之陈迹而已;若仅论其文,则不过一史官之职而已。是二者乃晋《乘》、楚《梼杌》之所同也,孔子未修之《春秋》亦犹是也。及孔子修之,则其中皆有义焉。太史公所谓万物散聚,皆在《春秋》,其指数千者,即今之《春秋》是也。《春秋》所以为万世之书者,曰惟义之故。孔子所以为圣者,曰惟义之故。孟子所以言道统述及孔子即举《春秋》者,曰惟义之故。若夫事也者,则不过假之以明义说详第三条。义之既明,兼记其事可也。义之既明,而其事皆作筌蹄之弃亦无不可也。若徇其事而忘其义,则大不可也。痛哉,《左传》家之说也。乃谓《春秋》书不书之例,不过据列国赴告之策以为文。然则孔子直一识字之史官而已,《乘》与《梼杌》皆优为之,而何必惟孔子之《春秋》是尊也。自公、穀之大义不明,后儒之以史目《春秋》久矣。夫使孔子而果为史官也,则亦当搜罗明备,记载详博,然后为史之良。我朝二百余年,而《东华之录》已汗牛充栋矣。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乃仅得一万九千字,犹复漏略芜杂,毫无体例,何其陋欤。故使《春秋》而果为记事之史也,则吾谓左丘明贤于孔子远矣。呜呼,此义也,孔子自言之,孟子又言之,董子、太史公又言之,而竞数千年沉霾晦塞,无一发明,则无怪王荆公谓《春秋》为断烂朝报,而虽以朱子之贤,亦自言于《春秋》无所解也。故苟不辨明义与事之界,则《春秋》不可得而读也。

三、《春秋》本以义为主,然必托事以明义,则其义愈切著。

问者曰:孔子之《春秋》既已如《明夷待访录》《黄书》《噩梦》《校邠庐抗议》之例矣,则何不条举直书,言某事当如何兴作,某政当如何改革,一如黄、王、冯氏之例,而何必比附当时之事,以瞀惑后人乎?答之曰,孔子自言之矣。孔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若见之行事之博深切明也。故因其行事而加吾王心焉,假其位号以正人伦,因其成败以明顺逆见《春秋繁露·俞序》篇,又见《太史公自序》,此盖圣人警世忧时之苦心也。如《春秋》有大居正之义,但言大居正本已足矣,而必借宋宣之事言之,所以使人知不居正之害,可以召争乱也。《春秋》有讥世卿之义,但言讥世卿本已足矣,而必借尹氏之事言之,所以使人知世卿之害可以助篡逆也。盖《春秋》之所重者,在大居正、讥世卿,而不在葬宋缪与尹氏卒也。不然,一巡抚之出殡、一京官之死,何足以劳圣人之笔哉。故曰:因其行事,假其位号,故读《春秋》当如读《楚辞》。其辞则美人、芳草,其心则灵修也。其辞则齐桓、晋文,其义则素王之制也。知此则于《春秋》无所阂焉矣。善哉,句容陈氏立之言也,曰《春秋》记号之书也见彼所著《公羊义疏》,学勾股者,见青出朱入而以为颜色;学代数者,见甲乙丙丁而以为干支,不亦陋乎?

四、孔子因避时难,故仅借事以为记号,而大义皆传于口说。

问者曰:然则《春秋》曷为不并举其义与事而两著之,而惟事之是传,何也?答之曰:孔子作《春秋》,于当时王公大人有所褒讥贬损,不可书见,口授弟子见《汉书·艺文志》。故《春秋繁露》曰:“用则天下平;不用则安其身。”《中庸》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斯又孔子之无可如何者也。故欲求《春秋》者,但求之于口说焉可矣。《繁露》曰:“不能察,寂若无,为徒读经文者言之也。” 曰:“能察之,无乎不在,为能传口说者言之也。”

五、既明第二至第四三条之理,则可以知《春秋》有三书:一曰未修之《春秋》,二曰记号之《春秋》,三曰口说之《春秋》。 

未修之《春秋》者何?孟子以与晋《乘》、楚《梼杌》并举者也。记号之《春秋》者何?今本是也。口说之《春秋》者何?《公羊》《穀梁传》《春秋繁露》,公羊何注,先秦两汉诸儒所引《春秋》之义皆是也。未修之《春秋》久佚矣,从何见之? 曰:可以从《传》注文中求得之。今试举其一例,如开卷第一句:“元年春,王正月。”据何注云,变一为元,元者气也,则知原文必为一年。据《传》云:曷为先言王,则知原文必无王字。据《传》云,公何以不言即位?可知原文有公即位,合而观之,则知未修之《春秋》为:一年春正月,公即位矣。用此法以求之,虽不能尽见,亦十得八九矣。自孔子修之,则为今本之《春秋》。改一为元,以明“以元统天”之义;加一王字,以明“师文王”及“大一统”之义;去“公即位”,以明“让国为贤”之义。于是大义出焉矣。变元也,加王也,去“公即位”也,所谓记号也,所谓文也;统天、师文、让国所谓口说也,所谓义也。孟子所尊之《春秋》,乃口说之《春秋》也。汉人凡引《春秋》者,皆引口说之义,而无指谓《春秋》曰云云此汉儒引《春秋》通例,两汉书中多不胜举。盖口说者,乃经之精华也。董子曰:“今夫天子逾年即位,诸侯于封内三年称子,皆不在经也,而操之与在经无以异,非无其辨也。有所见而经安受其赘也?故凡先师言《春秋》之义,皆不必在经,而操之与在经无以异。学《春秋》者不可不察也。”《易》曰:“书不尽言。”言者,即口说之谓也。而刘歆移书太常博士乃诋其信口说而背传记,此所以歆学盛而口说晦,卒使二千年无能解《春秋》者。悲夫。

六、先师所传口说与经别行,故著之竹帛之时,问有遗漏错置。

问者曰:既已谓《公羊传》《穀梁传》《春秋繁露》及先秦两汉诸儒所引皆《春秋》之义,皆同为孔子口说矣,然每有一经,而《公羊》与《穀梁》不同义者,或《公羊》与《繁露》不同义者,或《繁露》与何注不同义者,或诸书与秦汉儒者所引皆不同义者,则又何也?答之曰:此无足疑也。先师传《春秋》时,本经文自经文,口说自口说,不相比附。太史公所谓文成数万,即指经文;其指数千,即指口说。先师师弟相传,默记此数千条之义,理当其初受之于孔子也,必详言某义属某经,及历数传,辗转相授,以至著于竹帛之时,则容有失记,或有其义尚能记而不能记其属于何经者,此亦极寻常之理,求之于传文中亦有实据焉。隐二年纪子伯莒子盟于密。传纪子伯者何?无闻焉尔。文十四年宋子哀来奔,传无闻焉尔。隐二年,何注云《春秋》有改周受命之制。孔子畏时避害,又知秦将燔诗书。其说口授相传至汉.公羊氏及弟子胡毋生等,乃始记于竹帛,故有所失也。此等有经而无义者,是先师失其义也。桓九年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传春秋有讥父老子代从政者,则未知其在齐与在曹欤?是先师能记及口说中有此义,而经文之中有两经与此义相属者,不能确记其属于何经也。凡公穀同经异义之故,皆可以此求之。即如开卷“元年春,王正月”一条,《公羊》则极褒隐公,而《穀梁》则微不足,于隐公似不知何所适从矣,不知无足怪也。《春秋》有贤让国一义,又有大居正一义,公、穀两家传口说时,皆受之。及著之竹帛时,《穀梁》则以大居正之义解隐公之事,《公羊》则以贤让国之义解隐公之事,而别以大居正之义解宋宣公之事。要之,其同为《春秋》之义,孔子之传一也,援传例言之亦当。云《春秋》有言大居正者,则未知其在鲁与在宋欤云尔。故必取其异经而同义者,遍举以比较之,则其同经而异义者可以无疑矣。太史公所谓其指数千者,今苟取群书之义而一一列出之,编为一书,不必与经文相比附,则益皭然无挂碍,无争辨矣。此董子作《繁露》之法也。观于此,益知先师所重者在口说,其事与文皆可作筌蹄之弃。故偶有错置之处,而不为意,但求其义之传于后世而已。后世之治《春秋》者,于此中斤斤争之.抑惑矣。

七、《春秋》既借记号以明义,有时据事直书,恐其义不显明,故常变其辞,变其实,以著其义。

《春秋繁露》云:“《春秋》之书事时,诡其实以有避也;其书人时易其名以有讳也。”又曰:“说《春秋》者人则诡辞,随其委曲而后得之俱《玉英》篇。或者疑焉,谓孔子作《春秋》以教万世,安有用诡之理?不知董子所谓诡者,乃诡变之诡,非诡诈之诡。篇中所述晋文、莒子、庆父、纪季诸条,语意甚明,所谓变其文而已。故南海先生作《春秋变辞》,变实考以大发明董子之意。盖《春秋》之变文,明义者实多不胜数也。试举数例,如“元年春,王正月”,本当书“公即位”也,孔子必变其词而去之者,盖如是而后隐公让国之意始见也。尹氏卒,本当如刘卷卒之例书其名,盖氏人所同也。卒人所独也,若不书名,知是何人,此实不可通晓。孔子必变其词,言尹氏者,盖如是而后其世世为卿之实始见也。似此之类,不可枚举。实则《春秋》一书,变文者居十之七八。所以取其别异,易为记号而已。世之沟犹瞀儒,辄以左氏之记载详博,而疑公羊之简略错误。然则直疑《春秋》可耳,何必若悬河公羊哉?有见人演代数者,谓以甲加乙则为天,以乙减甲则为地,乃大诧异,谓天之为物,岂甲乙相加所能造成?因指演数者为诬辞也。吾见瞀儒之测《春秋》者,有类于是矣。

八、《春秋》之例,乃借以明义。义既明,则例不必泥。

公羊传注中,每以时日月为例,以地为例,以书不书为例,以崩薨卒葬为例,所以有例者何?取易于标识也。盖既借事以明义,惟事之种类有限,而义之差别无穷,恐其记号之易混也,故立为标识以表之,然后就此标识以为比例,则耳日较清云耳。譬之算者,于未知之数命天元一以代之,然后一切数因其所命之天元一以递加递减焉。春秋各例,犹天元一也。命天元一,所以待加减,设各例,所以待变例者,无不变者也。使其不变,则无所用其例矣。故董子曰:“春秋无达例。”算者之立法,所以求数也。既得其数,则法为筌蹄矣。《春秋》之立例,所以求义也。既得其义,则例为筌蹄矣。故左氏家之蔽于事,公羊家之蔽于例,一也。吾今教学者以捡对数表之法,教学者以用算尺之法,但一开卷、一展尺,而诸数毕具焉。虽不明法者亦能得其数矣。将《春秋》所有大义,一一条列而出之,虽不明例者,亦能得其义矣。然后得以余力,推求圣人所以立此义之故,而据而施之实用。此乃真孔子作《春秋》之意也。以视拘于文、局于事、滞于例者,其所得何如矣。

九、《春秋》立三世之义,以明往古来今、天地万物递变递进之理,为孔子范围万世之精意。

《春秋》分十二公为三等。有见有闻有传闻,隐、桓、庄、闵、僖为所传闻,世亦谓之据乱世;文、宣、成、襄为所闻,世亦谓之升平世;昭、定、哀为所见,世亦谓之太平世。读者疑焉,以为自隐迄哀,鲁滋削,天下滋乱,而谓之升平焉?甚矣,《春秋》之言诬而悖也。呜呼,使《春秋》而果为记事之史,为当时之纪载也,则吾谓《春秋》直病狂之言可也。《春秋》者,所以治万世之天下也,凡天下万物之不能不变也,天理也;变而日进于善也,天理而加以人事者也。由莓苔之世界,变而进为海绒螺蛤之世界;由海绒螺蛤之世界,变而进为大草大木之世界,飞鱼飞鼍之世界;由彼世界变而进为骨节脊袋动物之世界;由彼世界变而进为立兽之世界;由彼世界变而进为人类之世界,此其中有三世之理焉。以莓苔为据乱,则海绒其升平,草木其太平也;以草木为据乱,则禽兽其升平,人类其太平也;如是演之,不可纪极。由石刀期之世界,变而进为铜刀期之世界,又变而进为铁刀期之世界;由打牲之世界,变而进为游牧之世界,又变而进为种植之世界,又变而进为工商之世界;由不火食、不粒食之世界,变而进为苗黎、红番、黑蛮之世界,又变而进为埃及、印度初辟时,中国洪水初平时之世界,又变而进为中国三代、汉唐,西方希腊、波斯、罗马之世界,又变而进为今日欧美各国之世界,此其中有三世之理焉。打牲为据乱,则游牧其升平,种植其太平也;游牧为据乱,则种植其升平,工商其太平也;而打牲以前尚有不如打牲之世界,则打牲已为太平。工商以后,更有进于工商之世界,则工商亦为据乱。如是演之,亦不可纪极。要之,天地万物之情状虽繁、虽赜,而惟三世可以驭之。有大三世,有小三世,有前三世,有今三世,有后三世,《佛经》所谓一多无碍。相入无碍,相是无碍。孔子所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者,其义皆在于三世。今且勿广论至春秋所以分十二公为三世者,其义以为,苟行春秋之制,则行之若干年可以拨乱,更行之若干年则可以进升平,更行之若干年则可以致太平云尔。岂谓当时之果升平、果太平哉?善夫董生之言也,曰:“鲁愈微而春秋之化愈广,世愈乱而春秋之文愈治。”盖升平、太平者,皆春秋之治效,而于鲁之国及当时之时局举无与也。故必知《春秋》托事明义之旨,然后于此等大义可以不致疑矣。问者曰:“如子所言,世界日进于善,既为自然不易之理,然则听其流转,必有致太平之一日。今必举而归之春秋之治效,何也?” 曰:“吾固言不能不变者,天理也。变而日进于善者,天理而加以人事也。积世、积年、积人、积智,凡天下一事之成就,必经数百千年、数百千万人之智慧能力而始成也。积众生之智慧能力,久之而圣人出焉;圣人出,而众生之智慧能力又增长焉。如是递引递进,以致文明。此教之所以足贵也,《春秋》致治之效,盖以此也。

十、《春秋》既为改制之书,故必托王以行天子之事。

《春秋》为孔子改制之书,第一条既言之矣。虽然,改制者天子之事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孔子布衣,何改制之云?孔子既思世乱之不可不救,公理之不可不明也;又思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虽言之无益也。故必有所假借,以张治本因,行事以加王心夫,而后博深切明。托王者,冒天下之不韪,以救世乱而明公理,非大仁莫肯为也。故曰: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世之陋儒范杜之流,乃谓由公羊之说,是孔子乃僭妄之尤,而导后世非分之冀也。岂知教主之盛德大业,岂屑与人主争尺寸之土,使我孔子而欲得天下也?则以摩哈默德之道行之,何求不得,何欲不成?惟其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不为也。故垂空文以为教,犹复避制作之僭,托鲁史之文,此《中庸》所谓为下不倍也。而曾何僭妄之可言?且教主之事,非流俗人所可妄学也。久矣,又何导后世觊觎非分之有焉?

十一、《春秋》托王于鲁,非以鲁为王。

《春秋》何以必托王于鲁,孔子自言之矣。《礼运》述子言日:“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是孔子所欲托者,非必一于鲁也,而无如三代之道,既不获观,欲因史记就行事,惟鲁为近故。于是托鲁焉尔。且《春秋》之托者,匪直鲁也,托鲁为王,以著新王受命之义。托周为天王,以著以天统君之义。而三统循环,恒托之前代;挫强扶弱,常托之二伯。要之,皆借以明义而已。善夫刘申受之言也,曰:“春秋者,火也。鲁与天王诸侯,皆薪蒸之属。可以宣火之明,而无与于火之德也。”又云:“且鲁无足觊也。就十二公论之,桓宣之弑君宜诛;昭之出奔宜绝,定之盗国宜绝,隐之获归宜绝,庄之通仇、外淫、灭同姓宜绝,闵之见弑宜绝,僖之僭王礼、纵季姬、祸鄫子,文之逆祀丧娶不奉朔,成襄之盗天牲,哀之合诸侯、虚中国以事强吴。虽非诛绝,而免于《春秋》之贬黜者,鲜矣俱见彼所著《公羊释例》。然则,我孔子岂有所私于鲁耶?学者徒泥视王鲁之文,而不究托王于鲁之实,甚矣,其陋也。《繁露·王道篇》曰:托王于鲁,托隐公为始受命王。皮氏锡瑞字鹿门,湖南善化人。释之曰:隐公非受命王,而《春秋》始于隐,则以为受命王。哀公未尝致太平,而《春秋》终于哀,则以为实致太平。故《春秋》未尝称鲁为王,而据鲁史成文以推其义,则曰王鲁。犹之,夫子未尝自称王,而据《春秋》立一王之法,以推其义,则曰素王也见彼所著《春秋黜周王鲁解》。其言至为直捷,后世拘曲之儒,执“王鲁”二字,而疑《春秋》为僭妄。其犹见登场傀儡有冕而衮者,而指为僭妄也。呜呼,其愚不可及已。


来源:《湖南时务学堂历史文献选编》陈先枢 选编

出版:长沙时务学堂研究会、长沙学院长沙文化研究所、长沙图书馆

时间:2017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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