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长沙孩子的第一个儿童节

　　教育厅长对儿童的期望：有书读，不在街上玩

　　敞阔的教育会坪，在很多新长沙人耳朵里听起来很陌生。毕竟教育会坪在长沙消失已经很多年了。

　　今天的人们如果想去寻找教育会坪旧踪，只能凭借蔡锷北路旁，一条名为教育街的街名去想像这里曾有过的青春和繁华。

　　1932年4月4日，阳光普照大地，教育会坪内一派节日气氛。

　　坪中高悬“长沙市儿童节庆祝大会”白竹布大旗一面。台前横挂花环七个，上书“儿童节庆祝大会”等字。两旁则用彩色纸，扎成极美丽的对联：

　　趁此明媚春光，鼓舞游行，庆祝儿童佳节；

　　准备健全身体，抗日救国，造成灿烂中华。

　　下午1时，2万余名长沙各学校小学生齐聚教育会坪庆祝他们的第一个儿童节。小学男生按规定穿青色制服到达会场，女生则多数穿着花衣服，有所小学学生甚至用厚纸剪成臂章，上面粘贴写有“儿童节快乐”的彩色字条。

　　湖南教育厅厅长曹典球声音洪亮地讲演：“今天是长沙市头一次举行儿童节的一天，是很快乐的儿童节。儿童节不仅是我们中国才有，在世界各国也都有儿童节。要晓得庆祝儿童节，就要好好读书学问。”

　　对于有2万余名小学生齐聚教育会坪，曹典球仍不满意，他说，“今天在教育会坪开会，已经站满了人，明年就要到协操坪开会才好。” 曹典球讲到的协操坪，就是今天省体育馆路的湖南省人民体育场（老长沙俗称东风广场）。

　　他认为自己是主持湖南教育的负责人，在儿童节他想要“使个个儿童都要有书读，不要使他们在街上玩，要积极发展小学教育。”

　　但是在旧中国战乱纷扰中，曹典球的愿望根本就没实现过，那时还没有能力谈小学生的“义务教育”。在旧中国，相当多的儿童生活在“幸福的圈子”外。

　　过节的孩子们神情严肃，只因被赋予“救国杀敌”重任

　　儿童节，每个儿童的脸上应当绽放最天真最灿烂最欢乐的笑容。然而80年前，在长沙教育会坪庆祝儿童节的儿童却神情严肃。

　　当时的湖南省主席何键在儿童节上致词中赋予长沙的儿童以沉甸甸的历史厚望。他要求长沙和湖南所有的儿童。一、要在儿童的时代锻炼健全的体格。二要在儿童的时代养成良好的习惯。三要在儿童时代培养优美的人格。有了这三项，“我们才可以准备救国杀敌”。

　　其实，就在儿童节那天上午，一些学校的小学生在街头经过，去四方塘青年会（今黄兴中路紫荆街燎原电影院附近）开庆祝游艺会时，就有不少小学生手执玩具，上缀抗日标语，并有跳化装舞者，一人扮矮子被中国武士捆缚。

　　这一年的儿童节之所以带有沉重的意味，就因在此前一年，中国发生了“九一八”事变，东三省沦陷在日寇之手；本年，即1932年1月28日，日寇侵犯上海，著名的“一二八事变”爆发。就在长沙儿童举行4月4日首个儿童节庆典之时，十九路军仍在艰苦的抗战中。

　　四月四，大人要立志，肯跟小孩学，方算大本事

　　今天，在经武门菊隐园一幢高楼内住着一位94岁的湖南老报人谌震先生。谌老著有《中国妇女儿童史》一书，老人家的思维时而清晰，时而混乱，但他仍记得不少当年的《儿童节献歌》的歌词。

　　谌震先生回忆，早在1946年著名儿童教育家陶行知在歌中写道：“四月四，四月四，小孩要立志，小时做小事，大时做大事。”“四月四，四月四，小孩要立志，手到心到做小事，心到手到做大事。”他说，其实陶行知的另一首《儿童节大人歌》则更有意味，其最后一段说：“四月四，四月四，大人要立志，肯跟小孩学，才算大本事。”

　　而在首个儿童节上，全国各地都创作了各类庆祝儿童节的作品。1932年，长沙儿童过第一个儿童节时，湖南省立二中附属小学的小学生们整齐结队行走在长沙街头。音乐老师拉着手风琴，小学生经过八角亭齐声唱道：“今天是儿童节，我们真快乐。儿童时代幸福多，天真又活泼。好比春花鲜艳，好比晨曦皎洁。大家锻炼身体，勤求学业。抱定决心，雪耻救国。”

　　儿童公园，串起80年来的欢乐记忆

　　首个儿童节让长沙有了首个儿童公园

　　童年时的回忆，让外湘春街90岁的戴爹爹不能忘怀。他总念叨着天心阁城墙下的儿童健康公园。他小时候在这里荡过秋千，滑过梭梭板，坐过跷跷板……那时，这些游戏设施在长沙都很新鲜。

　　天心公园文物处负责人沙伟介绍说，就因为1932年4月4日有了首个儿童节，在这一年秋天，长沙市政处集资，在天心阁动物园前坪辟建了首个儿童健康公园。该公园沿墙木栏均植树木。

　　1937年儿童节，湖南名记严怪愚来到天心阁下的儿童公园，他发现长沙仍然只有一个儿童公园，且只是些滑梯、秋千、摇篮、轩轾板，对于儿童健康教育极不重视。他呼吁“为人不能救国，亦当尽力救人”他热切希望，“模范省的长沙市，努力提倡健康教育，救救孩子”。

　　新长沙五项市政建设之一， 就是修建儿童公园

　　在长沙市老干活动中心，我曾偶遇到一位姓李的老动物园工作人员。他说，新中国建立之初的长沙动物展览曾设在东牌楼长沙市儿童公园（即今天的市少年宫）内，后来才搬到烈士公园北大门旁。有一次一只老虎脱笼而出，动物员工作人员束手无策，最后到儿童公园搬救兵，儿童公园老饲养员一声吆喝，老虎乖乖进了笼。   　　潘基老人在世时，曾对我详谈过东牌楼儿童公园修建过程。潘老说，新长沙市政建设打响的头炮是一个连环炮，这就是五大市政建设，即1951年10月1日完工的自来水工程、修建沿江大道、兴修南长路（今名书院路）、开辟过江轮渡、修建儿童公园。

　　当时为修建儿童公园，潘老和同事们在长沙到处找地，最后找到蔡锷路东牌楼在抗战时期，被日机轰炸得满地砖石瓦砾、野草蔓生，充满垃圾粪便、名为“三自堂”的废墟。当时，先请劳动局派赈工队平土方，挑砖石；然后请来劳改队填土，铺地面；园林队铺草皮挖跑道；长沙市城东二校等小学的少先队员也前来捡碎砖。最后把这片荒芜肮脏的地方，就变成美丽的儿童公园。

　　儿童公园占地13亩，有儿童阅览室、篮球场、排球场，各种儿童游戏器具形成一个儿童小游乐区。1951年10月建成的儿童公园给新中国红旗下成长的儿童们提供了欢乐游玩的新天地。

　　后来儿童公园一度成为长沙少年之家，在长沙各区也都设有少年之家。少年之家也为长沙小学生带来了无限快乐。

　　登月火箭，像玩过山车那样过瘾

　　在岳麓公园工作的罗树德最记得1984年中山路市青少年宫新上的儿童游乐设施“登月火箭”。

　　他说那时坐上登月火箭，火箭呼啸着绕行，让童年时期的他的心脏蹿到喉咙口。

　　那时，玩登月火箭就像在今天的烈士公园玩过山车一样新奇刺激。

　　从1980年代开始，各类儿童游乐设施大量引进到长沙，在长沙烈士公园、南郊公园、岳麓公园都辟有游乐场。

　　碰碰车、碰碰船等，不知撞出来1980年代的长沙少年多少欢乐的回忆，进入1990年代更刺激的海盗船、高空跳伞、过山车在烈士公园出现，进入新世纪世界之窗的游乐项目让不少小朋友远道而来。

　　显然，在刺激的玩乐上，今天的儿童们更会享受。只是让罗树德不懂解的是：现在的细伢妹子为什么都爱呆在电脑前，或眼睛紧盯着手机上的游戏呢？

　　文/任波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新麦客一位70后的中年女为“不暴露年龄”吼着这歌。如果不想长大，70后对1980年代的儿童节，还会有哪些怀念——

　　还想拥有1980年代的孩子气

　　文/任草草  图/徐晖铭

　　为公交车上“逃票”

　　的童年投一枚硬币

　　1973年出生的曾虎，家住左家塘。如果回到1980年代的儿童节，他还想去混电影院。

　　那时每到“六一”儿童节，每家电影院都会为小学生开辟免费专场电影，最开始还是放映老片《闪闪的红星》、《雷锋》，后来的六一儿童节，就不断有精彩免费的儿童新片出现，像《绿色钱包》、《赛虎》、《少年犯》，译制片《英俊少年》等，在每场电影片头，还会有一些少儿动画片，如《三个和尚》、《雪孩子》。

　　曾虎说，不知不觉自己就很少去电影院了，改混录像厅，后来就坐在电视前，现在是坐在电脑前。很久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甚至他不清楚现在的孩子过“六一”儿童节是否还有免费电影看，在电影院还有好看的儿童电影没有。

　　去年，曾虎的小车坏了，晚上搭一辆公交车出去会朋友，在省体育局门前，有个小孩头发湿漉漉的，跟着几个大人上车，想要“混”车，结果被公交司机识破，吼了下去。

　　曾虎说，他悔恨了很多天，不就是一元钱投币吗？他悔的是自己完全可替这个小孩投币,没及时出手。自己小时候不知道混过多少次公交车，他最记得那时的“六一”儿童节，长沙公共汽车对儿童全部免票，那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他和他玩伴一起坐着公交车，从起站坐到末站，再改搭另外的车，去从来也不可能去的地方，感觉自己像个勇敢的冒险家。曾虎恨的是，这位公交司机不太人性，至少他可以征求其他乘客意见，至少，他就很愿意保留1980年代成长起来的“善良孩子气”，为“我们的童年”获得一次帮忙投币的机会啊。

　　摘抄本里抄着对未来

　　人生朦朦胧胧的感悟

　　70后的王燕不肯透露她的具体年龄。只说她在1980年代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抄抄写写。

　　她抄写的并不是班主任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那时每个小孩的学业并不繁重。

　　她说，她在抄写本上，抄写过外国诗人的诗，国内诗人抄过舒婷、顾城的，还抄过很长时间的人生格言，摘抄了不少琼瑶小说中典雅美丽的句子，抄三毛的作品《哭泣的骆驼》时边写边哭。后来还抄过罗兰的小品文，抄过席慕容的整本诗。

　　有一年“六一”儿童节，王燕懒得去看电影，一个人静悄悄在家中抄写着度过。她记得很清楚。

　　前不久，她10岁的儿子不知从哪把她压箱底的2本抄得满满的歌词抄写本拖出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抄过这么多的歌词。更主要的是黑皮本上还贴着那个长着兔牙、满脸笑容的翁美玲的不干胶。

　　王燕说，当她开始读《女友》杂志，给远方笔友写信，她知道已与儿童节渐行渐远了。

　　现在她有时看到微博上的一些人，觉得很近；而侧转头看看深更半夜还一个劲刷微博的丈夫的侧影，忽然觉得很远。她忽然怀念，她扎着翘角辫伏在桌上抄写，对未来充满朦胧向往的美丽心情的少女时代。1980年代的王燕的童年，就在抄写中度过了。

　　儿童节溯源

　　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在象征快乐的儿童节背后有着令**伤心的一段痛史。 

　　一、旧中国儿童节由来

　　1921年7月21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一次会议上，一些国家的代表发起组织国际儿童幸福促进会。1925年8月，国际儿童幸福促进会在瑞士日内瓦举行了“儿童幸福国际大会”，54个国家的700名代表，定出“保护儿童的原则”五条，共同发表爱护儿童、保障儿童福利的宣言，并通告各国政府，希望一体遵行，这就是闻名世界的“日内瓦保障儿童宣言”。

　　此次大会后，英、美等发达国家于1930年分别确立5月14日和7月1日为本国儿童节。日本定3月3日为女童节，5月5日为男童节。1931年中华慈幼协济会，请上海市社会局转呈当时国民政府将儿童节定于每年4月4日，此为旧中国时期的儿童节。1932年4月4日，为旧中国首届儿童节。

　　二、六一儿童节的由来

　　1942年6月，德国法西斯在捷克利迪策村枪杀16岁以上的男性公民140余人和全部婴儿。为悼念利迪策村和全世界在战争中不幸死难的儿童，反对虐杀和毒害儿童，保障儿童权利，1949年11月，国际民主妇联理事会在莫斯科会议，正式决定每年6月1日为全世界少年儿童的节日，即“国际儿童节”。此后，相当多国家废除原来儿童节，而统一为“六一国际儿童节”。我国政府于1949年12月宣布：以“六一国际儿童节”代替原来“四四儿童节”，并规定少年儿童放假1天。1950年6月1日为新中国儿童欢度的第一个国际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