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台的荒凉景象 佚名
定王台经过了千多年的风雨剥蚀,现已经呈现得十分苍老了。 几株谷皮树杂在槐树之间,她们自生自灭的长着,十分冷淡,也十分憔悴。她们虽则也想到过能够在一个如此的主人荫庇之下是怎样荣幸的事,可是那终究是从前的事了,沧海桑田,世间多变,她们的主人,已不如从前之被人重视了。 定王是汉景帝的儿子,为唐姬所生,本来景帝的老婆是陈姬,陈姬无出,就以自己的侍儿唐姬进,承老天保佑,怀了定王,定王长大后,封在长沙,将母亲接来同居,以叙天伦,而定王生性孝顺,凡唐姬所欲者,必设法求之,母亲死后,即葬于浏城外,可惜年代太久,墓址已不可寻,一个驯服的儿子,一旦离开了母亲,自然难舍,便筑台望母,名为望母台,每于风雨之夕,登台望母,以表孝思,而每次下台,都是淚珠儿挂满腮边。后人因感其孝德,乃筑定王台,至今春秋祭祀不衰,前年何主席重修望母台的时候,还写了一轴“大孝垂型”的横匾,纪念定王。所以现在的台址虽有荒凉的色彩,而得何主席如此润饰,自然增辉不少了。 定王虽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可是他高尚的灵魂,却为民众做了不少的事,因为现在有四十九,五十,五十一,五十二四班义务学校和湖南民众教育馆的分馆设在那里,附近的贫儿,都能沐定王之恩,在安心的读书,记者去访问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钟了,而楼上还有朗朗书声,仔细观察,还是几个义校的学生,在留校读书,这么晚了,先生们还是很认真的陪着他们,这种办学精神,实在难得。 更上一层楼,已经到了民众教育馆分馆,两张条桌平列室中,右边有报架,几种报纸,被风吹得卷曲飞舞,有点令人想到七月半烧包的样子。 分馆的负责人杜耀玑先生,正在清点图书,一本一本的仔细检查,那种对事件毫不放松的态度,正表现他的精细,杜先生年纪虽近四十,却还有点少年气概。 图书馆有六七千本书籍,除了供给当地人士来馆阅读以外,还设有书车两架,每日要工人巡行四处,借人阅读,我们常常说中国没有进步,这就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以前做民众工作的人,完全是做官,既不熟悉民众的生活情形,更无所谓“深入民众”。现在,处处地方都能为民众着想,就是备有图书借给人家看,还生怕他路太远了,不能来看,便打发人送上门去,你们想一想,从前有不有这种事? 巡行文库每日可以借出书籍三四十本,借书时并无若何手续,只要你愿意看,就让你借去,借书时约定一个交还的日期,到期还书,绝没有收不回的毛病,不过借出去的书,以小说为最多,而小说中又有不少七侠五义,小五义类之的东西。近年来受剑侠小说影响的儿童特别多,而政府所办的图书馆还以这种书籍求人供读,未免有点那个。 除了图书之外,还设有代写处,问字处。我常常说:“生在后一代的人总是幸福的。”譬如现在学校里的童子军,到外面去露营,自炊自食,一切工作,也都操在自己,这是多有独立精神的事,又是多快乐的事;以前的人,连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幸福,又如参加运动会,以前的运动服装等都要自备,现在多由团体发给。 早几年不认得字的人,要找谁写封信,不知要费去多少唇舌,现在却设立机关,代人写字了。你想这给予民众是一个怎样重大的方便呢! 现在的图书馆处,就是以前的望母楼,我们凭窗而望,只有几株随风舞动的绿树,和伸在眼前的义校女教员的房子的一角,再向前面一点,便是一道高巍的白粉墙,望母的事,似乎只能在云乡飘渺之间去体会想像而已。从前望母台是一个怎样荒凉的地方,现在却屋宇鳞比了。时代是进化的,一切事业又何尝不是进化的呢? 走下楼来,已经燃了电灯,黄色的灯光,照在红色神帐上,现得十分严肃,凄清,定王的主位,孤零零的躲在神帐里面。丹墀前的楹柱上,本来挂有一付木质对联,可是现在只留有“无暇吊汉景十三王”的对边了。神殿前堆满着一架架黝黑的曾文正公全集等书的木刻版,现在正在印刷。这个木版是属于中山图书馆的。 除了木版之外,还有许多零碎的东西,直一片,横一片的抛掷着,现出十分零落凄伤的样子来。传说定王的后裔曾经流落而成庶民,幸而有光武刘秀为他们争光,重整帝业;不知这凋败的古迹,是不是还有人为之重修,以复旧观? 走出神殿,月亮已经出来了,照得这冷清的地方,更显得澄清,“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沧桑的变易无常,昔日的定王看见今日的冷落,该是怎样伤心吧! 原载1937年5月21日 长沙《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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