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祠访焦陈烈士 大概老住长沙的人,都暴利现在中山东路曾公祠的那个大坪里,曾经竖立两个又高又大的铜像,后来曾氏宗族要收回祠址,铜像就搬到北门口新建的烈士祠去,烈士祠是民国十年二月落成的,那时候正是林支宇的省长,赵恒惕的总司令。 铜像是在湖南响应武昌首义的焦达峰陈作新两烈士,焦陈都是浏阳人,留学日本的时候,就加入同盟会,立志革命,开昌首义以后,他们跑到湖南来运动革命,许多有新思想的常备军,都从而反正,所以焦陈得为正副都督,但常备军自认有功。而焦陈并未加赏,他们便有些忿忿不平,因此移害焦陈,于是将湖南出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伟大人物,便作了革命的牺牲者。 烈士祠才搬到北门的时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走进那么堂皇伟大的烈士祠,使人油然生出一种慷慨激昂有非作烈士誓不休的情感。湖南人的革命精神,无形中也许受了这些烈士英灵的鼓舞呢! 不幸,民国十七年北门大火,烧毁房屋数百栋,焦陈烈士仅以身免(铜像还在)真想不到对革命有如此伟大功绩者,竟为天所忌,弄得无处安身……所以一直到现在还只有乱革乱石的墙脚还留有在一块荒凉的地方。 要是我们走烈士祠正门进去,倒只能到第四区区公所,因为烈士祠的原址,已经被围到关帝庙那边去了,关帝庙驻有三十二旅的一连兵士,连长是易斌,他们在关帝庙驻了一年多,几间破房子,被他们整理得条理井然。记者过门卫,转到烈士祠,里面的荒凉景象,真要令人流泪,我常常是这样觉得:一个人为什么要变?一个环境为什么也要变?这个变动不是非常可怕的吗?年纪在“变”中老大了,幸福在“变”中葬送了,于是只落得叫我们来写“追怀往事,不堪回首”的凄凉调子,这不是比杀人还可怕吗? 从前巍峨的房屋,现在已看不到半点遗迹了,几乎齐肩的乱草,从石头缝里长出来,寻路自然是不可能,就是要探明白底下那块石头是不是可以踏足,也不容易,幸而这里还不是荒冢累累的郊野,不然那种令人凭吊的情绪将更加浓厚呢! 寻到里边,还可以找到一条石甬道,不过现在被乱石堆成小山了,甬道中有一石牌坊,横题烈士坊三字,两旁四柱,有两副对联,靠外面的一副,没有大意思里边这副,右边是“生同慷慨捐躯,屏藩南国。”左边的只看见“死与河山并寿……”六字,底下是什么东西,已经被石头堆得看不见了,烈士坊上,仍然雕有石龙,或吐作珠之势,或作兴云之会,龙为中国古代艺术的典型,虽则革命时代的伟人已不是龙子龙孙,但以这表现中国固有文化,亦未尝不可,所以我认为这也有一点写写的价值,除了这一点遗迹以外,还有两个五尺见方的石围,当然这就是从前焦陈二公竖立铜像之所在了。 再向关帝庙那边走一点,在角落里可以发现一个厕所,我想那一定是这连驻军们的排泄处了,在这么一个冷寂的地方,点缀一所那么样的厕所,似乎是很富有诗意的。 厕所前面,有十几根碗粗大木,已经被风雨剥蚀得不成样子了,这些,这些,就是从前热闹的烈士祠遗迹了。 出得庙来,我觉得还有找铜像的必要,所以转身又到烈士祠去,进祠右转,有一人家,问问一位温和的老媪,她欣然的对我说,“在这里在这里,”我随她走到一间黑暗房子里,里面规矩的堆了些破布柴片之类的东西,在门角上围了一块隙地,充作厨房,煤灶,锅……把那个角都占满了,人非要站在门外不能做饭。记者带着同情匆忙的去看埋在破布柴片之下的焦陈铜像,他们直挺挺地躺在那间房子里,想不到曾经显赫一时的革命伟人现在落得了如此下场这又能令人不作“昔日威风,而今安在哉”之叹呢? 听说这位吴祠长接事之前铜像还睡在沟里喝臭泥水,一共吃了八九年,烈士有灵,我想他们不知在怎样切齿痛恨呢! 记者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袖子上有一块锅烟,好像披了黑纱来凭吊无人垂问的烈士一般。 据说这位五月一日才接事的吴祠长工超徵,一定要设法请政府重修烈士祠,这个意思当然是好极了,政府说重修烈士祠的空气本来就很浓厚,再加吴祠长的努力,当可成功吧!本来湖南人在革命史上光荣的一页,是正得大书特书的,何况现在值是外祸频仍的时候,我们正需要抱有甘心如烈士的人,要求烈士祠修复了,于鼓励士气,这未始是无功的。 (原载1937年6月5日长沙《力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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