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年前，红军两度攻打长沙

毛步高老人（左）、曾纪荣老人（右）在红军渡前合影。朱华　摄

  “八十一年前，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红军曾两次攻打长沙，并成功攻占长沙十余天，震惊中外。长沙是红军当时惟一攻下的一座省城，如今烈士公园里还有一个红军渡纪念碑。”本报“寻找身边的红色记忆”系列报道的推出，引起了毛步高老人的注意，日前，他向本报提供线索，推荐一九三○年红军攻打长沙时留下的遗址、遗物，叙说他所了解的战斗故事。

  老人说：“这是在抢救历史。”

    线索档案

    烈士公园跃进湖边的“红军渡”石刻纪念碑，碑身高两米。1930年7月27日，彭德怀率领红三军团由湖渍渡（今跃进湖边）进攻长沙，以八千人的兵力打败三万余优势敌军，当晚成功占领长沙。解放后，湖渍渡划入烈士公园范围，公园将该地改名为红军渡，并建石碑一座。

    线索提供

    毛步高（原市郊区档案局局长）、曾纪荣（省军区原党史办主任）

    中国工农红军为何要以数千兵力来攻打拥有数万守军的长沙？他们又是如何以弱胜强，留下了哪些智取长沙的战斗故事？哪里还可以看到当年的遗迹？近一个世纪过去了，要追寻当年的人和物都不是易事。81岁的毛步高和78岁的曾纪荣，以抢救历史为使命，潜心研究红军攻打事件数十年。近日，记者跟随两位老人，一同走进历史的深处，探寻当年红军的足迹。

    1  寻 访

    烈士公园有座红军渡纪念碑

    从湖南烈士公园东门步入，进入年嘉湖与跃进湖中间的林荫大道，美景怡人。沿着这条道路走到尽头，在跃进湖的西南角，红军渡的纪念石碑静静矗立。“红军就是从这个渡口渡过浏阳河攻入长沙城的。”注视着纪念碑，两位老人将碑背面的文字逐一念给记者听。

    “1930年7月27日拂晓，32岁的军团总指挥彭德怀率红军从永安市、春华山一带向长沙开进。在七里巷与刚刚从衡阳调回的刘建绪部队展开激战，彭德怀指挥红军一部分正面攻击、一部分绕道包抄，两面夹击中敌军纷纷向城内逃窜。接着彭德怀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从东屯渡过河，经马王堆、五里牌向长沙城猛扑；另一路由湖渍渡过河，经协操坪(今省人民体育场)攻城。当晚9时，红军占领长沙城。在这次强渡湖渍渡的战斗中，红军和赤卫军共牺牲了一百多人。”毛步高如说书人一般介绍着当年的战斗史实，曾纪荣不时补充着。听着老人们的讲述，记者似乎能够想象出红军当年在这里战斗的惨烈场景：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见证当年历史的湖渍渡，如今已成为装点城市风景的跃进湖。两位老人告诉记者：“跃进湖原来是浏阳河的一个弯，这个码头原叫湖渍渡，又称回西渡，清朝乾隆年间为官渡。”后来随着城市建设发展，把浏阳河从这里裁弯取直，这个弯逐渐变成了今天的跃进湖。

    2  释 疑

    攻打长沙是受“左”的影响

    “攻打长沙是受当时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左’的影响，李立三反对工农武装割据、主张集中全国红军进攻中心城市，以一省或多省的首先胜利来夺取政权。于是便出现了红军两度攻打长沙。”毛步高说。

    利用国民党军参加新军阀中原大战之机，1930年7月红军乘虚占领了长沙。“红军攻占长沙后，一直到8月5日撤离，8天时间里，在烈士公园附近的体育场上召开了十万人庆祝大会，宣布了苏维埃政纲、劳动法和土地法，出版了6期《红军日报》等。”毛步高告诉记者，当年攻打长沙时的各种文件命令很多，散布于江西、湖南的各个县档案馆、纪念馆，长沙所存很少。“目前，长沙市民可以到省档案馆看到当年的《红军日报》。”

    为了抢救历史资料，毛步高和曾纪荣根据毛泽东警卫员陈昌奉的提醒，“他说几乎每期《红军日报》都刊登过战地歌谣”，编制了《红色记忆·战地歌谣》一书，并于2010年出版。

    此次进攻遭到何键的疯狂反击，8月5日红军紧急撤离。

    3  细 节

    “火牛阵”吓得敌人停止射击

    “红军撤出长沙十多天后，红三军团到了浏阳，与赣西赶来支援的红一军团会师，组成一方面军，共4万多人，在李立三‘左’倾路线命令下，向长沙发起了二次进攻。”曾纪荣说，8月连降大雨，部队分几路进攻。

    曾纪荣历时20多年，足迹遍布湘赣两省的南昌、宜春、平江、浏阳等地，走访过近10名参加过攻打长沙战役的老红军，从他们的口述中掌握了当年战斗中许多细节，至今听来依然震撼人心。

    老红军何德全回忆，第二次攻打长沙时，他在红三军团机枪连，部队进到市郊马坡岭一带，还曾化装成农民进城摸敌情，“城里的老百姓都暗地议论红军进城的事，街头巷尾不时出现地下党张贴的标语。”而沿途的群众，听说红军要去长沙打何键，更是奔走相告，煮好鸡蛋、提着篮子，赶来相送。

    这一点记者在雨花区史志档案局局长唐智那里得到证实，唐智是雨花区原牛头村人，当年红军第二次攻打长沙就驻扎在牛头村、白田村等一带，“村里的老人告诉我，红军是晚上来的，就睡在屋檐下，第二天早上村民才晓得，赶紧腾房子给红军住，还送吃的给红军，只是红军不肯白要，即便收了也要给钱。”

    何德全回忆称，在武器和人力都落后于敌方的情况下，红军采用将鞭炮扔到洋铁桶里装机关枪来吓唬敌人，加上一片“冲”、“杀”之声把敌人吓得胆战心惊，一时弄不清到底来了多少红军。

    而据老红军郑贵卿的回忆，为了对付前进路上敌人设置的电网，农民出身的战士们想到了将火把绑在牛尾巴上，利用百十条牛冲击电网，给敌人来了个“火牛阵”！“场面壮观，敌人们停止了射击，目瞪口呆地望着‘火牛阵’。”

    “只可惜他们都已作古。最后一人方国安也于数日前去世。”曾纪荣不无遗憾地告诉记者。曾纪荣最后一次见到老红军方国安是在去年，老人还特地留下了合影。

    4  呼 吁

    希望重建遗址不忘记历史

    “红军第一次撤出长沙后，敌人大肆修筑防御工事，建了路障、竹钉和电网三道防线。”曾纪荣说，8月底第二次攻打长沙，围城半个月之久，尽管想了“火牛阵”等很多好办法，也未能攻下，期间红军损失很大、弹药补给日益困难，而敌人增援日多，形势十分严峻，红军于9月中旬撤退。

    “红一方面军总前委指挥部就设在洞井白田村的肖家祠堂。毛泽东和朱德就是在那里指挥战斗、召开会议。附近都是红军曾经驻扎过的地方。”根据这一线索，在雨花区史志档案局工作人员和两位老人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如今的湖南环保科技园的比亚迪公司附近，在宽敞的车行道上来回寻找，却一直没找到指挥部的纪念碑。

    “重新修建一个遗址，教育意义和历史意义将十分重大！”站在现代化十足的工业园内，毛步高建议。他曾多次接触过陈昌奉，“陈老告诉我，当年他和毛主席就住在肖家祠堂里，在那里开了多次会议，在形势越来越对红军不利的情况下，9月12日，毛泽东、朱德在肖家祠堂召开会议，作出了果断撤离长沙的决策。”

    “经历过的人都已经逝去，而研究的人也不多了，”毛步高感叹，“历史不能忘记，红军攻打长沙是我党我军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我们应该充分挖掘革命历史文化资源、发展红色旅游，对年轻一代进行传统教育。”

    专家点评

研究红军攻打长沙史实可以总结经验昭示后人

    血战省垣，挑战顽敌；因时而变，战略转移；鱼水情深，团结如一……81年前红军两次攻打长沙的可歌可泣的情景恍如昨日再现于世人面前。红军攻打长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革命武装夺取城市政权的有益探索。从当时所处的国际国内政治环境，到党独立领导武装力量经验的稚嫩，从利用军阀混战的矛盾，到攻占中心城市建立城市政权的尝试，成为党领导革命武装夺取政权的一次艰难探索。研究红军攻打长沙的史实对党和军队乃至中国革命历史上的作用和贡献，可以总结经验教训，昭示后人发愤图强，拼搏进取。

    ——长沙市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  宋俊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