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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歌川

2020-10-4 15:36|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93| 评论: 0|原作者: 辑录: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来自: 名城长沙网



 钱歌川

 

   本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为先师胡子靖先生逝世二十周年的纪念日,追念前贤,音容宛在,使我想起许多往事,尤其是我个人与胡九先生以及明德学校的一些难忘的事。

   任何人提到胡九先生没有不联想到明德学校的,同样地提到明德学校也没有不联想到胡九先生的,二者实在是不可分离的,我们可以说胡九先生是完全为明德学校而生,而明德学校自然更不消说是因胡九先生而产生的。没有胡九先生就不会有明德学校,半世纪以来中国许多人才便不会有这样好的温床来培育他们了。

    明德学校和我个人也有一种难忘的联想作用,因为它是和我同年出世的。中华民国纪元前九年,即清德宗光绪二十九年癸卯春三月,明德学校创立于湖南长沙,而我则在同年闰五月出生于湖南沅洲,即今之芷江,也就是抗战胜利我国接受日本投降的所在。为纪念母校,我原想刻一颗小印,文曰“与明德同庚”,后来为纪念抗战,我又想再刻一颗“生在受降城”的印,无奈这种小技,我已荒废三、四十年了,终于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刻成功。

    胡九先生给我的印象,真是深刻极了,虽不能说是自我出生时起,至少可以说,是自孩提时代开始的。现在我说不出第一次见到那位老校长,到底是在民前几年,我只记得他来到我们家里,父亲就叫了我的三位哥哥,我当然也跟在后面,出来叩头说是拜师,果然不久他们都送去明德上小学了。他们进的是第六班,我三哥本不够学龄,但他自己一定要跟两个哥哥去,家里和学校也就让他去了。后来我进的到底是小学第几班,我倒反而记不得了。现在留在我记忆中的,是我进小学时,我的三位长兄都已进入中学第八班了。

    中学第八班是民国元年招生,民国五年卒业的。我家住在湘潭,到长沙去读书,必得在学校寄宿,或在外面租房子住。我因为是最小的儿子,不愿离开家,直到进高等小学时,才去长沙住在哥哥一块儿,那时大概是在民国元年至三年之间,因为民国四年我又跟随父母到靖县去了。民国五年一月一日袁世凯称帝的时候,我父亲正在靖县知事任内,我在那儿读中学,年龄也不算小了,所以对于那不到三个月的洪宪朝代,以及那以后共和再造的情形,都记得很清楚。    

   我没有进过明德中学,原因是我不愿离开家,老是跟随父母在湖南各地跑着,湘资沅澧四水都跑到了。父亲到那儿做事,我就跟到那儿,进当地的中学,一直进到十七岁负笈东渡为止。最后进的一个中学,是益阳桃花崙的信义中学。一位挪威人教我们的英文,把礼拜三念成“威得内斯代”,我觉得很好笑,因为我过去在长沙跟英国人学过一两年英文,现在到乡下来,自然比一般的好多了。

   我到日本去了六,七年,这其间与靖师没有见过一面,也没有函札往还,几乎把他老人家淡忘了,然而靖师对我却一直是关心着的。何以见得呢?因为我在民国十五年冬从日本高等师范毕业归来,住在长沙马王街,教育界第一个来找我的人,就是靖师,可见他对于学生们的行踪,随时都在密切地注意着呢。

    我那时刚从外国回来,也是刚从学校出来,一点教书的经验也没有,靖师却怀着一张聘书和六十元大洋一个月的束惰,亲自枉驾来聘我回母校去教书。我当然不加考虑地就应命了。这便是我粉笔生涯的开端。从这以后十余年中,直到靖师民国二十九年在渝病故为止,我都一直未尝和靖师失去联系,除了在我赴欧的三年间以外。

    当我回到长沙的时候,与我同负笈日本的同乡学长,也先后都回来了。就在那个时候,明德的老学长,也是东京高师同年毕业的周芳冈兄,发表了古稻田省立二中的校长,另一位高师同年毕业的吴建中兄,也发表了书院坪省立一中的校长,他们都要我去帮忙,我只好都答允下来。后来还兼了兑泽和衡粹的课,除在五所中学教书外,又在省政府教育厅兼职,我真不懂得当时为什么有那样充沛的精力,也许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原故吧。

    我对于文学的爱好和野心,驱使着我走向大地方去谋发展,到了民国十九年我获得了靖师的谅解,辞去明德等校的教职,前往上海鬻文。我的这种转变,也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在日本留学的时代,早已醉心于诗文,买的都是一些文学书籍,自己也常练习写作。第一篇发表出来的作品是刊载在开明书店的《一般》杂志上,时间大概是民国十二年前后。回国以后,虽每周教有二十小时以上的课,有英文有国文,要看练习,要改作文,忙得可以,然而我仍未能忘情于文学,又独自创办了一个文学杂志,名叫《流萤》,取宋人晁补之“莫谓君家无长物,案头灯火有流萤”的诗意。这本个人杂志办了两期,随着我的离开长沙就停刊了。我到上海教了一个短时期的书,便进入出版界,真个与文学结了不解缘。

    我在上海住定了。靖师每次到上海来,我无论怎样忙,都要约我长兄慕韩(他是医师比我更忙)同去拜访叩安。每次见面都要谈到明德的事,校友的动静当然也是必谈的。靖师是很健谈的,我们说的时候少,听的时候多。他无论遇有甚么得意或失意的事,见到我们无不津津乐道。有次他告诉我们他在镇江把教育厅长周佛海大骂了一顿,因为周官派太大,  对他失礼,让他老人家在外边等了好久不肯出来接见,不知敬老尊贤,怎配做教育长官。周当时也只好俯首受教,后来对人说:“平生大不幸,遇见胡子靖。”

    靖师生平为明德经费劳碌奔波,乞人捐助,被人呼为胡九告化,受尽冷眼,有次去找熊秉三总理,三次都未见到,他便把铺盖搬到总理衙门的门房里去,索性住下来等,可见耐庵先生的耐性,今独对周佛海如此,也许是他早看出此人没有气节呢。

    当此二十周年忌日,我们追念靖师,深感他的精神不死。现今在数以万计的明德校友中,都赖此独特的精神卓然有所建树,正如蒋廷黻校友把他艰苦奋斗不辱使命的成就,归功子母校的那种精神一样,凡是明德出身的人都具有明德精神。什么叫明德精神呢?那就是先师胡九先生揭橥而为明德校训的“坚苦真诚”四字。

(一九六○)


辑录: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

原载:《民国文人笔下的长沙》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2012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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