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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湖南人的精神

2020-9-30 19:37| 发布者: admin| 查看: 810| 评论: 0|原作者: 陈先枢|来自: 名城长沙网


什么是湖南人的精神,早在近百年前,陈独秀先生就给了我们答案。1920年,陈独秀在《欢迎湖南人底精神》一文中写道:“湖南人底精神是什么?‘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无论杨度为人如何,却不能以人废言。湖南人这种奋斗精神,却不是杨度说大话,确实可以拿历史证明的。二百几十年前底王船山先生,是何等艰苦奋斗的学者!几十年前底曾国藩、罗泽南等一班人,是何等‘扎硬寨’、‘打死战’的书生!黄克强历尽艰难,带一旅湖南兵,在汉阳抵挡清军大队人马;蔡松坡带着病亲领子弹不足的两千云南兵,和十万袁军打死战。他们是何等坚忍不拔的军人!”文章结尾继续写道:“不能说王船山、曾国藩、罗泽南、黄克强、蔡松坡,已经是完全死去的人,因为他们桥的生命都还存在。我们欢迎湖南人底精神,是欢迎他们的奋斗精神,欢迎他们奋斗造桥的精神,欢迎他们造的桥,比王船山、曾国藩、罗泽南、黄克强、蔡松坡所造的还要雄大精美得多。”

湖南人的这种“奋斗造桥”的精神具有明显湖湘地域特色。湘人精神的地域特色无外乎源于两种主要因素,一是自然环境,二是社会环境。唐代韩愈在《送廖道士序》中说,“南方之山,巍然高而大者以百数,独衡为最。最远而独为宗,其神必灵。衡之南八九百里,地益高,山益峻,水清而益驶”,“中州清淑之气于是乎穷。气之所穷,盛而不过,必蜿扶舆,磅礴而郁积”,“意必有魁奇信材德之民生其间”。刘禹锡在《送周鲁儒序》中也说:“潇湘间无土山,无浊水,民乘是气,往往清慧而文。”“清慧而文”既是湖湘文化的特征,也是湖南人的性格特征之一。韩、刘所说指的就是自然环境对湘人精神的影响,所谓地灵人杰是也。

至于社会环境对湘人精神产生的影响,可追溯到楚人的性格。楚人似乎有一种励精图治、自强不息、刚毅执著的精神。楚被秦灭亡,楚人还发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楚汉之际,屈原、贾谊先后流寓长沙,使楚人精神更加得到发扬。以“经世致用”和“伦理践履”为主要特征的湖湘学派产生在南宋以长沙为中心的潭州,它与楚人的精神一脉相通。林语堂先生在《中国人》一书中说:“湖南人则勇武耐劳苦,湘军固已闻名全国,盖为古时楚国战士之后裔,具有较为可喜之特性。”近世湖南民风强悍,士人性格坚毅,勇于任事,敢于牺牲,正是远古楚人文化精神的近代回声。

在这种自然条件和社会基础大背景下形成的湘人精神,即“奋斗造桥”的精神,有着共同的精神特质,即心忧天下、不怕牺牲的爱国情操,经世致用、实事求是的务实作风,敢为人先、兼收并蓄的创新精神,勇于任事、不屈不挠的斗争意志。

 

一、心忧天下、不怕牺牲的爱国情操 

古代的湖南被视为蛮夷之地,许多有着忧国忧民胸怀、治国安邦抱负的政治家和学者,在政治上受到诬陷或打击时,往往被贬谪、流放到湖南。他们在这里所写的诗文,往往都是抒发自己的政治主张和理想抱负;他们的际遇充满了浓郁的爱国主义和令人激愤的悲壮色彩。

湖南作为屈原、贾谊的“伤心”之地,湘人精神从初始就带有一种悲壮、忧郁的色彩,也透露出中国最早的知识分子骨子里的参政意识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远大抱负。屈原的《离骚》,其篇名就含有“遭遇忧患”、“离别的忧愁”之意。“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求绳墨与规矩于正道,宁死也不苟合求容。屈原怀沙自沉百余年后,又一位政治家兼文学家贾谊贬谪长沙。他上《治安疏》批评政治,写《过秦论》分析秦之成败得失,其忧国之心,不在屈原之下。他在长沙写下了汉赋名篇《吊屈原赋》,以屈原的遭遇自比,抒发胸中的愤懑。

自屈贾之后,忧患意识一直是湖湘历史文化的主流。东汉末,“天下起兵诛董卓”,是“长沙子弟最先来”(唐吕温《阳人城》)。东晋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描绘了一个小国寡民的世界,没有统治,没有剥削,以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为基础,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士大夫心中的“乌托邦”。

唐代因参与“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永州司马的柳宗元,在永州关心民间疾苦,多施善政,并将自己的政治抱负蕴涵在诗文中,以致“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柳子厚墓志铭》)。同被贬为朗州(今常德)司马的刘禹锡,勤政亲民,诗风豪放旷达,借诗嘲讽权贵,他在朗州所写的诗歌在民间广为流传,使“武陵溪洞问夷歌,率多禹锡之词”(《旧唐书•刘禹锡传》)。柳宗元、刘禹锡振世济民的道德文章为湖湘民众所敬仰。

宋代范仲淹写的《岳阳楼记》,对湖南人的影响更大。《岳阳楼记》既以“淫雨霏霏”的凄凉景象衬托“迁客骚人”“去国怀乡,忧谗畏讥”的伤感情绪,又写了“春和景明”时的欢快与得意。文中提出,有抱负、有理想的“仁人”不应以自己的得失为重,以个人际遇和环境的变化而悲、而乐,而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君子的崇高风范超越个人的狭小精神世界,不论升降进退都不忘天下黎民与社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行为准则和座右铭。岳阳楼成了先忧后乐的精神象征,激励了历代湖湘士子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南宋的湖湘学派在政治上更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极力主张抗击金军,收复中原。胡宏一身正气,视富贵如浮云,宁可隐居衡山过清贫的生活也不与主张妥协的秦桧往来拒不接受秦桧的召用   张栻把抗金复仇作为政治大纲,在他的影响下,不少湖湘学子投笔从戎,奔赴抗金战场。在抗金活动中,湖湘学子坚决反对“和战之念杂于胸中”,主张抗金复仇。张栻高足吴猎,淳熙进士,后来成为“开禧北伐”的主要将领。战争开始后,吴猎以荆湖北路安抚使“节制本路兵马”,直接指挥战斗,显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在决定中国政治命运的关键时刻,对待生与死的抉择,湖湘先贤大义凛然,慷慨悲歌。南宋末,元朝数万大军围攻长沙,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李芾率全城军民死守3月,直到矢尽粮绝。城破时,李芾全家19口从容自尽。在岳麓书院读书的数百学子,与元军展开了搏杀,大部分献出了生命。据《宋史》四五○卷《忠义传》记载,长沙百姓在城破后,亦坚强不屈,誓死不为元军俘虏,“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缢林木者,累累相比”。明末清兵入关,明朝覆亡,时任明代岳麓书院最后一任山长的吴道行,悲愤不己,痛不欲生,他“望阙痛哭展拜,舆归山中,不食而卒”,以身殉国殉君。在近代清政府起兵收复新疆的伟大战争中,又是“湖湘子弟满天山”。统率湖湘子弟,“舆榇出关”的是69岁高龄的左宗棠。他还是在20多岁,穷困居家时就写过一副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雄心壮志已溢于纸上。清末谭嗣同在戊戌变法中以鲜血和生命实现了维新图强的誓言。他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临刑之前,他大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在辛亥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一批批湖南人冲锋前。“为四万万人争人格”(蔡锷语)而甘愿牺牲自己生命的湖南人前仆后继,层出不穷。唐才常发动自立军起义,最后英勇就义;陈天华、姚宏业、杨毓麟、彭超、易白沙为了唤醒民众而蹈海、投河殉国;禹之谟在临刑前绝笔遗书中说“躯壳死耳,我志长存”;黄兴发动黄花岗起义,断指犹战,勇往直前;宋教仁成为为“宪政”而牺牲的第一人;毛泽东一家为革命牺牲了6位亲人,等等。仅从辛亥革命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收录存册的湖南革命烈士就有近10万人。

湖南历代贤哲倡导的这种“心忧天下,不怕牺牲”的养心、治身、经邦、济世的道德规范,对湖南人的精神和社会风气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

 

二、经世致用、实事求是的务实作风

楚先民早在“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发展阶段,就孕育了强烈的事业进取精神。屈原放逐沅湘,始终念着富国强民。为解救祖国的危难和人民的疾苦,他表示“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启承转合,千载而下,湖湘士子发扬光大了先人的基本精神,提炼出湘人精神的基本内核——经世致用。

湖湘学派产生之际,南宋正处于内忧外患之秋,湖湘士人蒙受了一种家破国亡的屈辱感外,还多了一层民族文化的危机意识,因而认识到提倡经世致用,既是为了“经邦济世”,也是为了挽救理学自身。南宋形成的以“湖湘学派”为代表的理学思想,它的一个鲜明特点,就是把传习理学的学术教育活动同经邦济世、解危救难的强烈经世愿望紧密结合在一起。胡安国以《春秋》为“经世大典”;胡宏主张“以仁致用”;张栻强调“知行并发”,无不出于现实的需要。

湖湘学派自宋代发轫一直倡导“求仁履实”。首先表现为重视人才的品德、操行、性格、情感、意志等素质的磨砺和塑造。湖湘学派第二代大师胡宏便把“有体”作为培养人才的标准。谨守伦理道德规范,谓之“有体”。其次表现为推崇“治事”能力和才干的培养,湖湘学派第三代大师张栻更强调教育应培养能“传道济民”的人才。南宋绍熙五年(1194),朱熹任湖南安抚使,再至潭州,兴学岳麓,颁布了有名《朱子书院教条》,使岳麓书院第一次有了正式的学规。在教学宗旨上,朱熹反对当时官学中“务记览,为辞章,钓声名,取利禄”的流弊,反复要求“讲明义理”,进而提出“修身”、“处事”、“接物”之要,作为实际生活和思想教育的准绳,尤其着重人格教育,提倡言行一致、克己复礼、道德自律等道德修养原则和方法,反映了程朱理学的精髓。清乾隆年间岳麓书院山长罗典归纳并提出了“坚定德性,明习时务”的教育方针,完整地表述了上述两重含义。

在理政方面,湖湘士子也是“有用之才,固不徒以文章,亦非迂谈道学者比也”。其中有敢于直言规谏的朝臣彭龟年;有善理政事财务、成功治理通货膨胀的“通务之学”陈琦;有热心发展生产、关心人民疾苦的良吏游九言、游九功兄弟等。张栻在《岳麓书院记》中提出的“得时行道,事业满天下”,在他的弟子中得到了实现。

明末清初,从岳麓书院走出来的王夫之,又把经世思想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王夫之本以反清复明为头等大事,在举兵起义、出仕南明的政治斗争失败后,才归隐山林,发愤著述,以表达自己的经世致用之志。他把天、道、心、性奠定在气、物、欲等感性存在的基础上,提出“天下惟器”,“据器而道存,离器而道毁”的唯物自然观,从而抑制了理学走向空疏和虚诞,适应并推动了实学思潮的发展。

到近代,湖湘经世学派发展到了巅峰。魏源首开近世风气,在学术上复兴今文经学,打破旧汉学板块而为新学;在政治上提倡“师夷长技以制夷”,使湖湘学人从此走出封闭,睁眼看世界。魏源还受当时湖南经世派代表人物贺长龄之托,主持编撰了《皇朝经世文编》巨著。魏源以实用、经世为主旨,选取清代200多年间的论学、论治文献2000多篇,编成120卷。此书刊行后,数十年间风行海内,湖湘士子更深受影响,促进了经世致用思想的发展。

湖湘经世学派倡导“伦理践履”,强调自身道德修养的力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修身”是为前提。曾国藩家书云:“近来带兵者,皆不免稍肥私囊,余不能禁之苟取,但求自己不苟取。”许多湖湘学子都像曾国藩那样清修内省,严于自守,以“从人间问四方事”来培养自身的人品。这种以廉正为荣,以清贫为高,出污泥而不染的自恃心态,是造就湖湘人才的内在动力。曾国藩承“桐城派”遗绪,自开“湘乡派”士风,形成庞大的“书生领兵”集团。从这一集团分离出来的郭嵩焘和曾纪泽,走出国门,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成为中国第一代杰出的外交家。

梁启超任时务学堂中文总教习时,才24岁,血气方刚,情感横溢,亲自制定了《湖南时务学堂学约十章》,曰“立志、养心、治身、读书、穷理、学文、乐群、摄生、经世、传教。”这10条学约虽已明显含有学为维新图强服务的思想,但其要领仍是“伦理践履”,充斥着儒家的修身治学精神。他认为要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首先要养心、治身。

“实事求是”语出《汉书·河间献王传》,但之后千多年间却不见经传。清光绪十一年(1885),湖南巡抚卞宝弟为《湖南通志》所作的序言提出“实事求是之心不敢不勉。”1914年湖南工业专门学校校长宾步程将“实事求是”4字书刻成大匾,悬挂在岳麓书院。后来,毛泽东对“实事求是”进行改造,“一切从实际出发”成为毛泽东思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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