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的两篇遗札

湖南省社科院图书馆藏有著名画家徐悲鸿的信札两封。信札是用“中国美术学院”印制的信封信笺书写的，信封一写“新街口美伦照相高月秋先生  徐”；一写“重庆中正路一百七十三美伦照相馆高月秋先生惠启  徐”。信笺内容如下：

月秋先生惠鉴  弟与静文患难相从，故于日前举行简单仪式，未敢劳诸友好，实至惭愧！顷承赐书并惠寄照片十二帧，拜收感谢无极。弟病尚未愈，故即返乡。附近梅花将放，先生倘有兴来一游乎？不胜欢迎。敬请俪安，夫人万福！弟悲鸿、静文拜元月十六日。

    从信封邮戳知，此信是1946年元月16日写。其时，徐悲鸿与廖静文结婚不久，在中国美术学院任教，院设在重庆磐溪。廖静文在《徐悲鸿一生》中写道：“1944年的夏天，他（悲鸿）因过度辛劳而患了高血压症和慢性肾炎，在医院里住了将近半年，未能痊愈，就返回磐溪了。”这就是信中所说的“病尚未愈，故即返乡”。乡指相对于重庆市区的磐溪，不是指故乡江苏宜兴。高月秋是美伦照相馆的老板，细玩语意，他可能曾为徐、廖照过相。

另一函则是为高月秋摄影展写的前言：

高月秋先生以名印人而精制印泥，所制殆为今日中国之冠。以其艺术修养甚深，故于摄影之学能有独到。十余年前，先生所设之南京美伦照相馆成绩几为全国之冠。抗战后，转来重庆，虽艰苦弥甚，仍能保持纪录……重庆市容独特，江山雄壮，即以艺术眼光观之，亦美丽足资纪念。故集其先后所摄机关、街市、郊区、名胜，或有历史价值，或为游览登临之处，或为民众竞涉之渡，或系烟云缥缈之山，皆赖其卓越之观点，疾徐之手法，摄入影头，成美妙无伦之画面。久居重庆者，将诧其习见之姿；而未临陪都者，亦审其未见之美。是乃胜利声光，不止为新年点缀也。

    此文为《徐悲鸿年谱》（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版）漏收，也未见文章提及。虽褒扬高展，却体现了徐悲鸿“师法造化”的艺术观点。文章骈散相间，简短隽永，一波三折，有晚明小品的风味。书法也清遒潇洒，别具一格。廖静文《徐悲鸿一生》中说，悲鸿乐道人善，常称“全国之冠”、“天下第一”，此文两用“全国之冠”，虽然从文章学的角度看来有重复之嫌，但悲鸿的神情语气跃然纸上。

    1986年秋，我在北京曾拜会廖静文先生，廖先生证实，上述二函都是悲鸿遗墨。至于其中所述具体人事，则往事如烟，难以回忆了。

（1987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