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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述:湘省学约

2020-9-14 11:03|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90| 评论: 0|来自: 名城长沙网

湘省学约

王先谦

光绪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五日

 

夫世运之兴衰,系乎学术。学术者,人才之根基,天下国家所恃以致治而靖乱者也。吾湘人才茂美,由乡先正讲明学术,不骛歧趋,国朝中兴,彬彬极盛,其中如曾文正、左文襄、胡文忠、罗忠节,杰出无伦。考其为学,不外义理、考据、辞章、经济,此四者,析之则殊途而异趋,合之则同条而共贯,亦在人观乎其大而已。近日五洲大通,泰西挟其长技争胜中华,中学之外,别为西学,守正之士多鄙夷之,浅识之儒又诧异之。究之泰西之学,实出于中国百家之言,载籍具存,班班可考。皇上内抚中夏,外驭诸夷,饬各督抚创建时务学堂,大吏奉而行之,原欲讲求实学,上副朝廷储才辅治之心。乃自新会梁启超来湘,为学堂总教习,大张其师康有为之邪说,蛊惑湘人,无识之徒翕然从之。其始随声附和,意在趁时,其后迷惑既深,心肠顿易。考其为说,或推尊麾西,主张民权;或效耶稣纪年,言素王改制;甚谓合种以保种,中国非中国一且有君民平等、君统太长等语,见于学堂评语、学会讲义,及《湘报》《湘学报》者,不胜偻指。似此背叛君父,诬及经传,化日光天之下,魑魅横行,非吾学中之大患哉。孟子曰:“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韩昌黎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今与吾湘人士约,屏黜异说,无许再行扬播,煽惑人心。其被诱误从者,均宜悔改。尚其严身心义利之界,晰古今政学之精,究国家利病之原,探东西艺能之蕴,共相砥砺,期于有成。异日发为事业,将与曾、左、胡、罗诸公后先辉映,斯湘人厚幸也。条约如下:

一、正心术。心术与学术相表里,心术不正,纵学问淹博,适以济其奸邪。当今沧海横流,事势日棘,朝廷变通旧制,期于宏济时艰,天下之士,言卫道者多守旧而恶新,言变法者多趋新而厌旧。学者徘徊观望,靡所适从;而倾危变乱之徒,遂张其异帜,托辞救世,荧惑众心。非灼知绳准圣贤,爱戴君父,致一旦误堕其术,将处则负惭名教,出则流毒苍生,渔利弋名,卒归丧败。伊古以来,乱臣贼子皆自一念之不正基之,凡我湘人各宜省惕。

一、核名实。今日议论,动言守旧维新,而于新、旧之实或未尽知。所谓旧者,研经史、阐义理,以及词章训诂,致力颛精,此吾人应修之业,言学者不废也;而株守帖括,迂腐鲜通者,托之曰“吾守旧”也,彼其讲求西学,皆异教也,如是而旧之实湮,旧之名病。所谓新者,讲工艺制造之理,通环球政学之要,择善而取,不耻相师,亦吾人应修之业。特以风气初开,从事方众,故别之曰“新”耳;而为改制创教之说,持平等民权之议,逞一切悖谬之谈者,托之曰“吾维新”也,彼其诋我者,皆阻挠新政者也,如是而新之实湮,新之名病。故非揭明新、旧两宗,学者仍恐误会,徒启纷争,无裨要务。今特辨析新、旧之名,俾有志之士进核其实,严杜假冒,以正歧趋。从前湘省书坊出售西学诸书,虑触时忌,取名“新学书局”,不料为康学者从而依托其中,以致惑乱人心,实堪痛愤。方今朝廷言学,中西并采,屡见纶音,吾辈草野寒儒,遵奉宸谟,岂于西学尚有嫌忌?已商之坊肆,将“新学书局”一律改为“西学书局",以免康学冒托,是亦正名杜害之一端也。

一、尊圣教。孔子之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乃乾坤所由以不敝者也。始厄于杨、墨,孟子辩而距之;继厄于释、老,昌黎辞而辟之。其绵延中国二千四百余年不坠者,实赖有人扶翼张大之耳。今泰西诸教通行中国,较杨、墨、释、老为尤甚,吾辈服习圣教,惟有惕厉儒修,提倡忠义,力行尊亲之道,自求教养之方。国势既张,儒效斯著,俾顽夫愚妇,皆知圣人之教如日中天。《中庸》曰:“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行见彼都之人渐染变化,吾教且盛行于五洲也。然扶翼张大,岂伊异人之责哉?尚各勉旃,请自今始。

一、辟异端。南海康有为,素行诡僻,心迹悖谬,曾为许尚书、文侍御参劾。综其劣迹,人品可知。所撰《新学伪经考》一书,诬蔑古经,曾经禁革。今梁启超乃煽其师《孔子改制考》之邪说,谭嗣同和之,谓其精探道奥,昌明正学;积非胜是,炫惑一时,遂至书坊射利翻刻,闻有称为“康圣人”之语。嗟乎,后生末学罔识臧否,歧涂误人,良可怪叹。狂澜不挽,将有滔天之忧;毒焰复延,必成燎原之祸。兹特申禁书坊不得刷售,务靖邪说而绝根株,即已经误购诸人,宜速销毁,毋任流传后学,诒害无穷。

一、务实学。中学以致用当务为要,以博闻强记为能。然时势已亟,义主济世,综经史、诸子、理学、政治、地理、辞章、小学各门,虽或从简,乌可弃捐?张尚书《劝学内篇》条举分明,有限有程,可为模范。宗旨既正,根基自立。西学如五洲政治、专门艺能,均须实力研求,洞见原本,不必存菲薄之心,亦无蹈张皇之习。至于纲常礼制、国俗民风,西国远逊中华者,不得见异思迁,致滋流弊。此后学会、《湘报》,倘有仍倡邪说者,定当公同驳斥,以靖浇风。期于世道人心,大有裨益。

一、辨文体。文所以载道也。唐王勃、李贺辈,天才颖异,识者犹谓非远到之器,无他,有文而无实也。国朝沿明之旧,以制艺取士,法律綦严,近时风气大非,或剽窃子史,或阑入时事,甚且缀缉奇字怪语,不知音义,无可句读,文风几于扫地。乃持文衡者,大半茫昧,动为所欺。此以是投,彼以是取,辗转仿效,循而不变,必至科目无一通人,宜朝廷以时文积弊太深,改试策论也。然试场策论,非有学术能文章者主持之,其弊殆比时文更甚。观《湘报》所刻诸作,如热力、涨力、爱力、吸力、摄力、压力、支那、震旦、起点、成线、血轮、脑筋、灵魂、以太、黄种、白种、四万万人等字眼,摇笔即来,或者好为一切幽渺怪僻之言,阅不终篇,令人气逆。若不共惩此弊,吾恐朱子欲废三十年科举之说,将行于今日。昔欧阳文忠知贡举,痛恨新体,摈斥险怪奇涩之文,良以言者心声。言既不轨,心必不正,先于进取,严为剖别,庶几国家得有用之材,不至以趹踶窆驾者害天下也。朱子云:“欧文好者,只是靠实而有条理。”又曰:“欧、苏文好处,只是平易说道理,初不使差异底字,换却寻常底字。”先哲名言,允宜服膺毋失。文章与世运为升降,果文体由降而升,世运亦自此卜升平矣。

一、端士习。《论语》子贡问士,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又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又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窃揆其义,十虽身未通籍,当知有天下国家之责,使系念于衣食居处,而酣嬉安逸之是求,则其分之所应尽者必多缺失。况今日之士,以夤缘为学问,以势利为功名,以征逐戏谑为交游,以倾轧争斗为事业;干预词讼,抵忤官长,间居放议,颠倒是非,廉耻尽亡,名实不副,犹靦然自命曰“吾士”也。噫,士习若此,欲中国之强,其可得耶?夫士居今日而图强,必由孔子之语,心知其义而力行之。观于前哲,范文正为秀才,即以天下自任,卒为北宋第一人物。使中国之士皆以范文正自期,激厉愤发,不狃故习,毋责人,毋恕己,日绳其所习,必图于天下有济。即无范文正之遇,不克显功业于一时,而人人有折冲御侮之心,隐若敌国,外人自毋得欺陵之。况有志者事竞成,他日建奇策、奏殊勋,必由学校奋兴之力也。吾湘系全局安危,同志诸君当各以天下自任。谨立学约,期共勉遵。

 

来源:《湖南时务学堂历史文献选编》陈先枢 选编

出版:长沙时务学堂研究会、长沙学院长沙文化研究所、长沙图书馆

时间:2017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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