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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述:时务学堂学生札记(选录)

2020-9-14 11:01| 发布者: admin| 查看: 638| 评论: 0|来自: 名城长沙网

时务学堂学生札记(选录)

 

札记 李炳寰

“孟子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一语,守旧者遂引为口实。呜呼,不通甚矣。夫孟子时之中国,惟东北数省,即荆、楚、吴、粤,亦不与同中国,而滇、黔、闽、蜀无论矣。今机械日新,舟车皆通,五洲万国,环球而处,固无所谓外夷,无所谓中国也。有所谓外夷,有所谓中国者,主是土者自分畛域耳。然则即有所变,亦邻国之善政,不耻相师而已,又何者谓之夏,何者谓之夷,何者可以变夷,何者遂谓变于夷耶?且夫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中国自黄帝既殁,后圣不作,大学之格致无传,公输之技艺失传,而墨子之经说,数千年无通之者。汉重黄老,晋尚清谈,唐则佛老充斥,宋则道学分门,元既短祚,明则以八股取士矣。十数代因循简陋,相趋于虚,于是所谓文物之邦,惟形上之道,冷然而存乎空中,而所谓器者,卒置不问矣。夫天之生斯民也,惟道以治之,惟器以利之,天不变,道亦不变,器则愈变愈备、愈变愈善、愈变愈利也。中国惟知道不能变,而不知器之宜变也,兢兢守之,自安于简陋,自安于苦窳,不思变而愈备变而愈善变而愈利,而时运移易,器之为器,固不能久郁不发也。出中国而入泰西,强泰西而弱中国,岂非器为之耶?然则今日之变,亦失而求野耳,安所谓变于夷哉!不然,舜生于诸冯,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西夷之人也;师舜与文王,亦变于夷而已。

教习韩批:无所谓夏夷,其所分者,蛮野与文明而已。有教有养之国,是谓文明;无教无养之国,是谓蛮野。明乎此,可知古今中外之故矣。器与道无分二致,穷乎道之极者,可通乎器;穷乎器之极者,可通乎道;道无日不变,器无日不变,即血气亦无日不变,西人谓血气七年尽改换。西人创光学,而知天道变、气族变、水族变、人道亦变,以光学能照脑,能照身内诸物,将来光学大明,则医学明,医学明,则身变,身变则道亦变矣。此事汝可详思之。

 

札记 李炳寰

文王治岐,九一而税,亘数千年靡不称之。本朝轸念民瘼,视周犹厚,故与维正之供,征收甚轻,今二百年而流弊更滋矣。(炳寰)湘人也,知吾一省而已,而可为酸鼻者,已无既极矣。湘省各州县地丁正项,屯田三十亩,而征银一两;民田二十亩,或数十亩,而征银一两。古之百亩,乃今四十亩。阡陌曲折,未能画一,名为一亩,而所出之数殆倍蓰焉。则是当今之税,每百分而四五耳。自古及今,未有轻于此者矣。向章每银一两,折钱三千上下,邑各少岐,令牧以银上贡,所浮之数,名曰平余,率以为分所应得,纳之私橐。比年财源外溢,银钱翔贵,朝廷有查减之谕,牧令无保民之心,于是取之则尽锱铢;积之则累仓箱。小民之妻子可鬻,而欲壑不可餍;冻馁之黔黎可死,而囊橐不可不盈。吏胥催迫,则铛釜均货,差役登门,则鸡犬皆空。铁索榜棰,血溅肉飞,官家之债无多,贫民之累实深。呜呼,自牧令以平余较缺分之肥瘠,奸民以胥役为利薮,征收之簿书未销,百姓之脂膏无存,而贡赋之数归国家者十之一,归官吏者斗十之九矣。夫一省如是,他省可知;以四万万民之脂膏搜括殚尽,以供中饱,上不在国,下不在民。仰视国计,俯观民生,读耕者九一之句,不禁掩卷长叹,伤吾民之不幸也,悲夫!

教习梁批:知古知今,是谓通才,能如是随处留心,斯与读死书者有异矣。凡赋税于民者,苟为民作事,虽多不怨,今西国是也。上海租界,每季巡捕捐极重,未有以为怨者也。苟不为民作事,虽轻亦怨矣。孟子谓轻于尧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何以谓之貉,谓其不足以供币帛饔飧百官有司之用也,今之中国是矣。以赋轻之故,乃至官俸亦不能厚,恶知官俸既薄,而彼官者乃仍取之于民之身,而其祸益烈耶,此固非深探其源不可也。

 

札记 李炳寰

春秋因事以明义,徒求其事则失之。然《左传》家与《公羊》家,遂以此各执门户水火之见,以相诋诽,则亦荀子攻子思、孟子故智耳。夫左史,非解经之书,而于当世之事,纪之颇详,治乱、兴衰、美恶、贤否,苟读书者善求其理,则未尝无合于《春秋》指归也。然则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岂虚语哉?截长补短,期合于中斯已耳。非人以自亡,是人以自存,君子不为也。

教习梁批:吾固言左氏乃一古史,非解经之书,离之双美,合之两伤耳,未尝谓当废之也。《国语》《战国策》犹不可废,况左氏乎。若《春秋》,则全在借事以明义,其当时之事,治乱、兴衰、美恶、贤否,虽未尝不可以增人考据之用,然求之圣人之意,则失之远矣。左氏凡有解经之处,无不将公、毂大义划去,而别为毫无道理之解说,使后世二千余年,以《春秋》为记事之史本赴告之文而已,此《春秋》所以有断烂朝报之目也,此伪为《左传》者之罪也。至于左氏原书,太史公称为《左氏春秋》,正如《晏子春秋》《吕氏春秋》之类,不过记当时之事,为一详备之史书,而并非解经者。汉儒皆言左氏不传《春秋》,盖《春秋》自《春秋》,左氏自左氏,两书皆为极好之书,自作伪者合而为一,于是《春秋》与左氏皆乱,是作伪者,非特为《春秋》之罪人,抑亦左氏之罪人也。恶莠恐其乱苗,岂得与荀子非孟子相并论哉。若穀梁之义,其于公羊出入者多矣,而吾不非之者,此乃所谓并行不悖也。左氏当史读不当经读,亦可与三代古书并行不悖,又何恶焉。吾所恶者,非恶左氏也,恶作伪而羼入解经之说于左氏者也。故读左氏将解经之语删去,则善矣。汝读《春秋》,心得尚少,皆由仍泥于事之所至,犹未明当时之事,皆孔子借以明义者也。犹之薪蒸可以生火,而无与于火之明,苟能知所重者在火,则燃膏可也,燃洋蜡可也,燃煤气电灯可也,而必斤斤焉执薪蒸以求之,失之远矣。汝其熟思之。

 

札记 李炳寰

通《公羊》而后读左氏,则纪事之中皆条理也。染左氏而漫读《公羊》,则当时之事皆残阙也。数千年春秋之义晦,则附左氏于《春秋》之罪也。附左氏于《春秋》,而《春秋》遂几为纪事之书矣。使《公羊》因明义而稍泥纪事,则后世之疑,尚固结而能解乎。故大居正与让国之义,虽依宋、依鲁,固不必泥讥,父老子代,后政者即在齐在曹,亦可不辨也。义之既明,其他不足计也。

教习叶批:如此读《公羊》,便无窒碍,浸淫既久,则便能通孔子改制矣。以左氏附经,乃刘歆之罪。故明此理,当以左氏为一部古史读甚好。

教习梁批:通极通极。吾昨日所千言万语者,汝皆已豁然贯通矣。观此条为之大乐,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知《春秋》与左氏,离之双美,合之两伤,则一切皆通矣。

    

    札记 李炳寰

    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呜呼,岂特春秋无义战哉?合古今两敌相当,持戟相撞,固无所谓义战也。夫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数千年糜烂其民而战者,罔非劳天下以自逸,愚天下以自智之暴君贼臣也。以暴易暴,除贼益贼,亦虎豹豺狼之相食而已。若夫上下一心,君民一体,禁暴止奸,黜异尚同,则天下一家,秦越一室,固无事战也。

教习叶批:故《孟子》谓“善战者服上刑”,又曰“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虽义战亦圣人所取也。

 

    札记 蔡艮寅

读隐公二年、三年,《春秋》讳内大恶之义三:不忍言也,不必言也,不可言也。何不忍言?子不丑父,臣不丑君也。何不必言?无益也。何不可言?惧罪也。究以口授为万世也。此孔子作《春秋》之苦心也。

教习梁批:《春秋》每立一义,必有所以然之故,其所以然者,或一端焉,或数端焉。不能察,寂若无,能察之,无乎不在。朱子曰,能通所以然,是第一等学问。若能每条以此求之,则圣人之意不难见矣。

 

札记 蔡艮寅

孔子讥世卿,以为民权不伸君权不伸也。何以不伸?君则为木儡,民则为奴隶也。故君之令不可及民,民之愿不可闻上,上下相锢,终无已日。故此风愈甚,其君民愈蹙;此风愈久,其患愈深。生非贵族,不可以闻国事,故其族愈众,势愈强,则其相争也愈大。争则相怨,相怨则离,离则同门荷戈之衅开矣。故犯上之祸,所以不胜屈指也。自秦以后,二权略伸,孔子之功大矣,然流弊无穷也。使益之以西人之法,则尽善矣。西法何?议院之制也;议院之制何?万心之推也。此法可兴,则君公其君,臣公其臣,民公其民,身公其身,心公其心。前之弊在身心不相属;今之弊在心不相属。混天下为一心,庶无扞格之虞矣。

教习梁批:流弊一语极谬,孔子讥世卿立选举,汝殆鉴于今日科举之极弊而发此言也。然凡行一制度,必条理始末且行之然后可,苟仅行其一二而已,适见其敝也。今日之学西法是也。孔子选举之制,一出学校六经,遗规粲然具见;后世仅用其选举,而不用其学校,徒有取士之政,而无教士之政,欲得人才,乌可冀也。不责历代奉行之不善,而谓流弊无穷,何其谬也。至于议院之法,何必西人,孔固深知其意而屡言之者也。见于《春秋》者,亦指不胜屈也,但别见代条耳。《春秋》固当合全书以议之,不能执一二条而议其法之不备也。此固是矣。然亦知心必如何而后能公,如何而后能一乎?必举国之人见识相等,然后其心能一。譬诸有十人下此,皆君子人也,而守旧党五人焉,开新党五人焉,则其势必不能一也。故必有术,开天下之智使之相等,则不求一而自一矣。不然,日日痛恨于人心之不一,皆空言耳,何补于事哉。

 

札记 蔡艮寅

《春秋》非改制度之书,用制度之书也,固自言之矣。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又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丈。”虽有其位,苟无其德,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虽曰乘殷辂,服周冕,行夏时,乐韶舞,亦因而已耳。如视其书为改制度之书,视其人为改制度之人,则孔子不能逃僭越之罪矣。孔子悯三坟之放失、百国之纷乱,从而修之,不得已也。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我者何?知其为因制度之书,非改制度之书也;知其为不得已之苦心,非自好自用之人也。罪我者何?罪其为改制度之人,改制度之书也;为自用自专之人也,此孔子所以惧也。如曰孔子惧罪彼者罪我,则更相剌谬矣。《春秋》乃劝惩之书,非罪人之书也。

教习梁批:此论犹属似是而非。大约孔子春秋之制,可分为四种:一、周之旧制;二、三代旧制;三、当时列国沿用之旧制;四、孔子自创之制。即以讥世卿一条考之,内有伊尹、尹陟是三代,乃世卿也;周有尹氏、刘氏等,是周世卿也;晋有六卿,鲁有三桓,郑有七穆,是当时列国世卿也;若讥世卿则主选举者,乃孔子所改之制也。以此类细推之,不一而足,何得谓孔子非改制度乎。夫改制度,亦何足奇,即如黄梨洲之作《明夷待访录》,冯林一之作《校邠庐抗议》,自有所见,则著之于篇中,以待后人,其中固不无变今从古之处,然必谓黄氏、冯氏之所言,皆古人所有者,则黄冯固不服也。即如鄙人之无似,亦尝引吭发噫,为《变法通议》之篇。若必谓鄙人之《变法通议》,为皆因仍古人,鄙人固不敢服也。而乃谓孔子之所知所能,乃出黄氏、冯氏及鄙人之下,抑何悖欤。且汝谓改制度为可罪者,是犹有极守旧之见存耳。制度者无一时而不当改者也:西人惟时时改之,是以强;中国惟终古不改,是以弱。盖一时之天下,有一时之治法,欲以数千年蚩蚩之旧法,处数千年以后之天下,不能一日而少安也。然则道之不能徒用因也明矣。有因必有革,有损必有益,孔子对子张之言,谓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谓知其损益也。若徒因也,则又何待圣人哉。至汝之为此说也,必曰制度虽当改,然孔子布衣也,非所应行也。不知此又迂谬守旧之言也。虎哥也,果鲁士西亚也,皆布衣而创万国公法;天下韪之,未有以为不当者也。今西国每国报纸以数千万计,中国近亦颇知此义,有识者莫不曰,此开民智强国本之第一义也;而迂谬守旧之人,必曰此处士横义也。如汝所论,则究为开民智乎,为处士横议乎?夫以今日后生小子,而蒿目时弊,昌言更革,识者犹且许之。至于孔子则必不许其有此事,且不许其有此志,此何理也?夫天下之事理制度,亦问其当与不当而已,不问其出于何人也。苟其当也,虽樵夫、牧竖之言,犹为有功而可采矣。况孔子虽布衣而实圣人者乎。如其不当也,虽一王之制,历朝相传之法,而樵夫、牧竖亦可从而议之,而况于圣人乎?孔子言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又曰,天下有道,某不与易也;此言天下有道时,可以如是而已。惟周末极乱,孔子故托于庶人之议,思以易天下,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也。譬之今之豪杰,使生于康乾无外患时,何必为此激昂慷慨之言哉。然则孔子之改制度,乃极不得已之苦心,而无一毫不可为训之处明矣。所谓罪我者,正恐后世迂谬守旧之督儒,以改制为罪而已。汝试熟思之,如尚不谓然,下次可详辨。《中庸》曰:“辨之弗明弗措也。”博辨数次,必豁然矣。

 

札记 左景伊

蔡流言,周公居东破斧缺斨,三年劳师,罪人斯得,二叔伏诛,世称周公大义灭亲,为百世不易之论。乃又有谓二叔以武庚叛,欲复商之基绪,奉成王而退守臣节,不违文王遗命,亦继志述事之意也。二说孰为正大,敢以质我夫子?

教习韩批:凡立君以民为主。《孟子》曰:“独夫纣。”又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武王以救民为心,二叔以武庚叛,是贼民者也。况武庚未必贤,更奉一不贤之主以虐民乎?况武王为民心所归。《孟子》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可见武王为当时人心所趋附者矣。即文王至此,亦无二道也。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此孔子大义,先秦之人,多不敢昌言。

 

札记 张伯良

人曰振旅,注曰将人嫌于废之故,以振训士众言之,春秋虽无义战,而不忘武备之义多也。

教习梁批:春秋之例,各国定有额兵,以伐同州之无道,代他国止内乱,亦以自守也。

 

札记 张伯良

州不若国。公法云,为国之义无他,庶人行事常服君下,居住必有定所,且有地土疆界归其自主,楚如是可以为国矣。夫称为州,亦不能去楚之不为国也,而以州称之,此据乱世也,然已渐进之矣。

教习梁批:全在有教化无教化。使无教化,虽地居中国,犹谓之夷狄,戎伐凡伯、晋伐鲜虞是也。使无教化也,虽成国犹谓之不成国,楚之为荆是也。此《春秋》之公法,视西人之公法尤精密者也,亦进退之微权也。

 

札记 张伯良

公法云,有一国之省部,叛而自护自立,若能自主,则他国任其自主与否,惟问其于己之国政有益与否,此乃诸国之同意也。据西班牙为证。夫土地者,乃公共之物,世治则与众共理之,世乱则他人夺去之,始终非一人有而能保其不失也。譬有家焉,盗贼环哄,而健仆未亡,与其倾家之所有亡之于盗贼,何如早分与健仆,终不啻吾之有也。然当混沌未穷之运,所以防盗贼者,犹若不措意而严以待健仆之律,未尝稍宽,君子举事不可造次,来无济之咎,亦不可姑息。视民生之疾,大厦虽倾,犹将扫一片净土图肯构之基。西班牙之例,即泰西之所当敬服也。

教习梁批:凡权利之与智慧,相依者也。有一分之智慧,即有一分之权利,有百分之智慧,即有百分之权利,一毫不容假借者也。故欲求一国自立,必使一国之人之智慧足以治一国之事,然后可。今日之中国,其大患总在民智不开。民智不开,人材不足,即人虽假我以权利,亦不能守也。士气似可用矣,地利似可恃矣,然使公理、公法、政治之学不明,则虽有千百忠义之人,亦不能免于为奴也。诸君既共识此意,急求学成转教他人,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使人咸知有公理、公法之学,则或可以不亡也。

 

札记张伯良

何氏谓天王不能正吴楚之僭,而上自系于天。窃谓称天王者,即以天正王之义。《春秋》记灾异,良以此义解之。先生更进臣民而反复言之,以为能平权之一节,既得闻命矣,敢问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于《春秋》中可一一按之乎?

教习梁批:《春秋》托鲁为王,托周为天王之上,尚有天正明以天统君之义,以元统天之义,皆在于《易》,所谓大哉乾元。乃统天时乘六龙以御天,先天而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况于鬼神乎?先天谓《易》也,后天谓《春秋》也,《诗》《书》《礼》《乐》为言人道之书,《易》为言天道之书,《春秋》为天人相与之际之书,故其中言以天统人者最多。至其发端,则不能不究其极,故必探本于元也。

 

札记周镇藩

交邻之道,无非为弭兵息民起见,但以大事小,必使畏威怀德,就我羁勒;以小事大,必能内修政事,有备无患;反是则仁智交困矣。人第知效汤、文之事小,而不效具伐葛、伐昆吾之战胜攻取;知学大王勾践之事大,而不知学其迁都自强、力图报复之苦心。中日之议和,畏天也,非乐天也。保国在自强,岂在和哉?盖和者战守之退步,未有安于和而能保国者也。东晋、南宋,割地请和,苟安偷活,敌国外患,环伺其间,而不知自振,文恬武嬉,卒以亡国。窃观今之时势,其危有过于偏安,而交邻保国之难,有甚于晋、宋者。俄人设铁路自西伯利亚以达宁古塔,而东三省及沿边畿辅,已扼我吭而拊我背,一旦启衅,则东北各行省,防守均无把握。自交阯撤藩,台湾失守,内洋以达内江外河,番舶往来,如行内地;沿海诸省,已有倒持太阿,授人以柄之势。西南则云贵、广西与越南、缅甸壤地相接,铁路一开,朝发夕至。合而观之,二十余行省,其实完善者数省而已。以一隅交邻而保国者,其湖南、川陕乎?益州天府之国,地险而土肥,巫峡一水,直通武汉,辅以关中险塞,实有为之国也。关中百二山河,以一面战,以三面守,如高屋建瓴,其劳恒顺。湖南僻处边隅,自咸同中兴,湘中子弟忠义之气,不可遏抑。古所谓“楚虽三户,亡秦者必楚”也。且地据上流,出可争武汉,以窥苏、常;东南通两粤,迤西连巴蜀;若能未雨绸缪,力开风气,人才既众,货产既盛,兵、农、刑、政、铁路、电线以次讲求,天下有事,则以保湖南者保川、陕,保川、陕者保天下。诸葛有云:“事不济则已耳,安能复为之下哉?”观于此言,可以立懦夫之志矣。

教习梁批:自立全在人才,人才全在学问。曾文正、罗忠节以讲学大儒定天下之难,学者不可不知此义。川、陕太阻远,道路不通,难以自养,欲图存尚不易也。惟湖湘人士,则不可不自勉矣。保国在自强,不在和,亦不在战。今日时势与前代绝殊,必不可援晋、宋之事以相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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