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长沙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雨量充足,河流纵横交错,自然条件十分优越,其交通位置更为许多历史学家所称道。南宋学者王应麟说:“长沙,湖南之襟要,指顾伸缩,皆足有为,南出拊连韶之颈背,东顾则章贡之肘腑可挟,西下则黔川之咽喉可塞,争南服者,不得长沙,无以成席卷之势。”长沙虽为内陆城市,但以长江、洞庭湖和湖南四大水系为枝干所形成的水路交通网络,使长沙地区自古以来就成为中原地区南通两广、南海,西进云贵的中转地和走廊;同时,从赣、皖、苏、浙西进,从甘、陕、巴蜀南下和东上,长沙地区都是必经之地。这种区位交通优势对于长沙社会经济开发的促进作用,在古代,其影响力和依托性非常之大;到近代,更成为促进长沙城市近代化的重要因素。 (一) 据历史学家考证分析,西周初期,楚人已“筚路蓝缕”,辟道长沙,联通荆襄以达周都,并向周成王姬诵献“长沙鳖”。到春秋中晚期,楚国开始强大,逐渐控制了湖北、湘中、湘西广大地区。大量的考古发现证实了这一点。据楚都郢城(今湖北江陵县西北)考古勘探资料表明:从郢向南渡长江后,有一大道自公安进入湖南,经澧县、常德至长沙。这条大道与郢北大道形成联结南北交通的主干线。从长沙浏城桥1号楚墓出土的车伞盖、车辕、铜马衔、铜车辔等车马器也证明当时长沙地区的陆上交通工具已与中原无异。 楚国为加强对湖南地区的统治,牢牢控制着交通要道,建立城池据点,设卡收税,并建立了一套较为完整的商税制度,由国家垄断工商业。楚怀王的弟弟鄂君昭阳,是楚国的大司马、柱国,同时又是一个大商人。他拥有一支陆路可带50乘车、水路可带150艘船的商队。这支商队人鄂地出发,出汉水,经长沙,入耒水,南向鄙(今永兴),抵洮阳(今广西全州),水陆并进,无处不往,几乎可达到南国各地。为了便于商贸,楚国特地为商队铸造了用于免税的金节,只要出示金节,一律免征关税。这就是著名的《鄂君启节》。节用青铜铸成,上有铭文曰:“得其金节则勿征”,“不得金节则征”。可见,楚国已牢牢把交通和商业控制在官府手中了。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在湖南地区设置了长沙郡。长沙郡所辖范围很广,包括现在的长沙、岳阳、衡阳、湘潭、株洲、邵阳、娄底、郴州、零陵等9地市,以及广东连县等地。秦统一帝国建立后,为有效控制全国,以及军事行动和物资运输的需要,特别注意修道路、置驿传、挖运河,开辟各条交通干线,沟通全国交通网络。长沙地区交通条件的改善和交通网络的形成正是从秦代开始的。据《汉书·贾山传》载:“秦为驰道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秦始皇二十七年(公元前220年)修建了以首都咸阳为中心的两条驰道,一条向东直通山东,一条向南直达湖南,“之(至)衡山”。贯穿湖南境内的驰道,经今之临湘、岳阳、长沙达衡阳。从衡阳往南,又分为两条主要通道,一是出桂阳入粤北,为东线;一是出零陵入广西,为西线。通过这条驰道,广西、湖南以及长沙已同秦王朝的中心咸阳紧密联系在一起了。秦王朝规定驰道宽50尺,道旁每隔3丈栽青松一株,同时规定车轨的统一宽度为6尺,以保证车辆畅通无阻。长沙浏城桥西汉墓中出土的车辆残骸,其轮距宽度正好是6尺,很可能是秦代的遗物。 除驰道之外,当时长沙的交通主要还是依靠水路,即利用洞庭湖和湘、资、沅、澧四水沟通南北。经洞庭湖和长江,可北联豫鲁,西通巴蜀,东抵苏皖。驰骑住来,舟楫上下,使秦始皇的“游幸”足迹几乎接近长沙。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第一次南巡,于泰山“封禅”后,曾辗转入洞庭抵岳阳君山,因遇大风浪,秦始皇才未继续南行。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公元前214年灵渠的开凿。湘江水道通过灵渠与珠江水系相通连,大大拓展了湘江水运的范围。灵渠的开通,其意义远远超过原来的军事意义,因为它连接了湘江和漓江,从长沙溯湘江而上,经零陵入广西,通过灵渠再顺漓江而下,可直达南方重镇番禹(今广州)。唐代长沙窑出海的瓷器,一部分正是经过这条线路运抵番禺的。这样,灵渠不仅仅是湖南进入两广的通道,而且沟通了长江、珠江两大水系,成为中原地区与两广之间交通的重要纽带,因而具有全国意义和重要的经济价值。 汉代长沙地区在“楚之粟也”的基础上,农业生产不断发展,逐渐成为全国重要的粮食基地之一。东汉时期,湖南粮食开始有外调。据《后汉书·安帝纪》载,安帝永初七年(公元113年),“调零陵、桂阳……租米,赈给南阳、广陵、下邳、彭城、山阳、庐江、九江饥民”。同时,长沙与各地的商业往来大为增加。《汉书·两粤传》载,长沙国的铁器大量输住两粤,长沙国还向南越国输出“马、牛、羊”等。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漆器,有些木胎上烙有“成市草”、“成市饱”等作坊标志。据考证,“成市”就是今天的四川成都市,一部分漆器是从当时的巴蜀地区输入的。长沙汉墓中出土了不少玻璃器和精美的石珠,考古学界“估计有一部分是从南海诸国经由广州传入的”。这时长沙已成为南接南越、北达江淮的水运中转港,与吴(今江苏苏州)、会稽(治今浙江绍兴)、豫章(治今江西南昌)、丹阳(今安徽当涂)并列为江南五大商业中心。 粮食的输出和贸易的发展促使造船业的大发展。据科学出版社1957年出版的《长沙发掘报告》,长沙西汉晚期202号墓中,出土了一只16只桨的木船模型。该船首尾作流线型上翘,目的是减少水流阻力。船身两侧的边沿和首尾平台上,有很规则的钉眼。船尾有梢桨一只,形制上已与划桨有较大的区分,是为舵的前身。到了三国魏晋南北朝,长沙地区已能制造装载万斛粮食的大型船只。《梁书·元帝纪》载:“江湘委输,万船连轴”。而“湘州七郡,大艑所出,皆受万斛。”《陈书·华皎传》也记载了湘州运输繁忙、营造战船的情况:陈文帝以湘州出产杉木舟为由,命湘州刺史华皎“营造大舰、金翅(专用于水战的大船)等二百余艘,并诸水战之具,欲以入汉及峡”。据文献和考古资料,六朝船舰上的锚、舵、帆、桅、棹、橹等主要部件俱已齐备,尤其是作为主要动力部件的帆和保持航向的舵,其制作技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到唐代,长沙成为我国南方农副产品的重要集散地和交换中心,沿江一带形成了一些集市,城内货肆行铺林立,初步形成了一座商业城市。封建城市经济的发展必须依托于两大前提:一是农业、手工业的发展,二是交通的改善。在交通方面,当时长沙对外的商道和交通线主要有4条:(1)沿湘江入洞庭,顺长江而下达扬州、宁波等地。(2)通中原的商道,即所谓“零桂之澧”的路线:湘江―洞庭―长沙―汉水―荆襄―中原。(3)西通巴蜀之路,多由长江而上,也可通过澧水和沅水的支流酉水,与巴蜀沟通。(4)通岭南之路:一是通过长江进入江西,从江州、赣州,过大庾岭至广州;二是通过灵渠、漓水到达两广。唐王朝多次浚修年久淤塞的灵渠,《旧唐书·地理志》载:咸通九年(公元869年),桂州刺史孟威主持修灵渠,“以石为铧堤,虽四十里,植木为斗门至十八重”,“渠遂汹涌,虽百斛大舸,一夫可涉”。 唐代长沙驿道在汉代的基础上也有扩展。从杜甫“杜陵老翁秋缆船,扶病相识长沙驿”、“他日临江待,长沙旧驿楼”等诗中可得到印证。交通的开通,促进了长沙商业的发展。当时的长沙已参与全国漕运大循环之中,商品物资源源不断外运。《元和郡县志》载:“自扬、益、湖南至交、广、闽中等州,公家运漕,私行商旅,舢舻相继。”唐中叶著名理财家刘晏担任盐铁转运使时,南至扬州,写信给宰相元载说:“楚帆越容,直抵建章、长乐,此安社稷之奇业也。” 唐代长沙交通发达还可从当时造船业的兴盛得到印证。唐代长沙造船业无论在生产规模上,还是造船技术上,在前代的基础上又有了很大的发展,并闻名于全国。《资治通鉴·唐纪十五》载,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发生“三州獠反”事件,朝廷遣茂州都督张士贵等人,发陇右峡中兵2万人镇压。但“蜀人苦造船之役”,便提议“直雇潭州人造船,上许之”,并规定潭州凡造船一艘,抵庸绢2236匹。 (原载《文史拾遗》2000年第2期、第3期) (本文来源《湘城文史丛谈》陈先枢/著,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长沙文库 | 长沙文史网 ~ 名城长沙网旗下分站
( 湘ICP备08005393号 )
GMT+8, 2025-5-1 04:12 , Processed in 0.404374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