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送胜利信息、发放红色传单、转移珍贵设备……60年前，15岁的地下交通员在敌人眼皮下屡建奇功。近日，古稀老人向刘骝为本报记者讲述了她在长沙和平解放前夕的传奇经历。 遭遇险情 传播胜利消息几经盘查 机智过关 我妈妈病得快要死了，我们去帮她请郎中。 遭遇险情 运送红色传单突遇警察 机智过关 这是别人给我的废纸，说可以卖钱。 遭遇险情 执行任务碰上持枪军警 机智过关 我肚子痛，要上厕所。 遭遇险情 转移印刷设备被特务盯梢 机智过关 我卖机器去交伙食费，剩下的钱都给你们。 主角档案 向刘骝，女，1934年12月7日出生。1947年2月起，担任地下小交通员。解放后先后在长沙市委统战部、湖南日用化工总厂工作。1985年离休。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看到向刘骝60多年前的照片时，记者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诗，虽然诗歌发表的年代比照片记录的岁月晚了30多年。 照片上的向刘骝身着上个世纪40年代长沙女中学生的校服，清澈的大眼睛中透着的是聪慧。“我13岁就给党组织当地下交通员，没点‘小狡猾’是不行的。”回忆起那段出生入死的岁月，已过古稀的向刘骝记忆仍然那么深刻：到处危险重重啊，每次传送信息都是在敌人枪口下玩命，但为了理想，再艰难也要往前冲。 1 逼真表演骗过哨兵检查 1949年的长沙即将迎来黎明。 当时在地下党组织中，一个女孩的名字让不少人提起时总是竖起大拇指。那是地下党员向愚的女儿向刘骝，当时年仅15岁，却是一个有着两年经验的“老地下交通员”了。“我父母都是地下党，要与战友们联络交流时，背着书包的我自然就是最好的小信使，而我的年龄和长相也的确蒙蔽了不少敌人。”解放前夕，向刘骝已开始经手一些重要情报的传递，很多任务甚至是半夜去完成。 “我记得1949年4月23日晚上，父亲得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成功解放南京。虽然已是深夜，但父亲要印刷厂迅速赶印了号外后，决定还是要将消息传递出去，送达的任务自然又落到我身上。”向刘骝回忆道，那时的长沙晚上都实行宵禁，父亲所在的金国印刷厂位于下碧湘街，而自己却要将信息传到位于火车站、砚瓦池的地下党员那里。 “那时候，火车站在现在的芙蓉广场附近，我从下碧湘街过去要经过两道关卡。”向刘骝说，信息缝在了裙子里面，考虑到已经深更半夜，父亲便让弟弟陪她一起去。当向刘骝走到位于南门口附近的第一道关卡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口令！”紧接着便是哗啦哗啦拉枪栓的声音。哨岗发现姐弟俩了！“老总啊，我妈妈病得快要死了，我们这是去帮她请郎中呢！求求老总放我们过去吧！”虽然这些台词之前已经想好，可要是表述不到位，依然难以过关。但向刘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这些话后，哨兵便深信不疑，放他们过去了。 以同样的方式，向刘骝姐弟顺利通过了第二道关卡，将信息传到了火车站的地下党员手中。“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反正我们沿着铁路线一路走到砚瓦池时，天已经亮了，两脚全是血泡。” 2 谎称传单是他人所赠 1949年4月底，向刘骝按照组织的要求，准备将一大叠资料从印刷厂送到小吴门附近的联络站去。这是一批刚刚印刷出来的《告国民党官兵书》，上面用课本封面掩盖，然后用绳子打好包。“那天好大的风，”向刘骝仍清晰地记得，“那堆资料全凭手拎着，我又矮又小，走到八角亭附近时实在提不动了，不由自主地将资料拖在了地上。”没想到的是，捆绑资料的绳子在拖拽过程中断了，狂风劲吹，一捆资料顿时化作雪片般漫天飞舞。见此情景，许多路人过来抢着看资料是什么东西，与此同时警察也被引了过来。 看到遍地的“反动传单”，警察迅速抓住了向刘骝。面对警察的询问，向刘骝灵机一动，说这些资料是巷子里一个叔叔刚刚给她的，说是废纸可以卖钱。同时，向刘骝还向一条巷子一指说，“看，那人刚刚转过弯。”警察迅速向巷子里追去，向刘骝则趁机溜走了。 3 借口上厕所翻墙脱险 “另外一件事情和这件事时间相差不久，只不过发生的地点是在衡阳。”向刘骝回忆道，那是1949年5月1日，父亲要她将一批印刷资料送到衡山去，母亲将资料隐藏在一盒桃酥和一盒蛋糕中，让她装作走亲戚的样子。 由于车是早上6时出发，向刘骝5时就起床了，上车不久她就睡着了。车过湘潭便遇到检查，向刘骝悄悄地将点心盒子里的材料转移到了怀中，躲过了一关。车子继续前行，晃晃荡荡中向刘骝再次睡着，没想到怀中的资料慢慢滑了出来。“那台车已经很破旧，我的座位下就有个大洞，资料顺着洞口慢慢飘了出去。” 车子在衡阳前的一个检查站被拦截下来。向刘骝透过窗口向外一看，检查站的士兵荷枪实弹，还架起了机关枪，拉起了铁丝路障。“出事了！我当时就意识到不对劲，再一检查，发现身上的资料已经一张不剩。”看到车上乘客纷纷被军警带走，身着校服的向刘骝一下车就蹲在了地上装肚子痛，说要上厕所。军警一看是个小女孩，便同意了。在厕所，向刘骝脱掉了身上的校服，从厕所后门逃了出去，跳进了后面的田中，滚了一身泥巴，乔装成农村女孩一路逃到了南岳的联络站。 4 巧用特务弱点转走设备 除了传递信息外，组织上还经常安排向刘骝一些接应和转移物件的任务。在她的记忆里，最不能忘记的是与烈士高继青的并肩战斗。 1949年5月，由于秘密印刷进步传单，金国印刷厂被人告密并遭到查封。而当时已进入6月，长沙和平解放在即，急需印刷各种宣传资料。省工委研究决定，从金国印刷厂中设法搬运出一套完整的设备和油墨、纸张等，另外设点印刷。负责运输的就是高继青，而向刘骝则负责接应和协助搬运。 当时厂子里还住着两个特务，这两人喜欢打牌赌博，自然需要钱财，向刘骝的搬运计划就利用了他们的这一弱点。6月初，向刘骝身着校服回到了厂子，恳求两名特务说，自己在学校读书，没有钱交伙食费了，而父母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想变卖一些机器交伙食费。“卖机器的钱，除了交伙食费外，都给两位老总。”两名特务同意了向刘骝的提议。6月13日，高继青带着大货车来将设备拉走，向刘骝随后消失了。这下，两名特务慌了手脚，急忙向上级报告。 设备运走了，特务却根据车辆的相关信息发现了高继青。6月19日，高继青惨遭杀害。 时光荏苒，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年过古稀，但曾经的出生入死却成为老人心中最难忘的记忆，并将伴随她一直走下去…… ［相关报道］ 小小少年澡堂当卧底 当年活跃在长沙的小小地下交通员并不止向刘骝一人。在“寻找长沙和平解放见证者”过程中，记者还遇到了一名叫林汉城的老人，当他13岁时，在父母亲（地下党员）的派遣下成为了一名地下小交通员，还混入国民党特务开设的澡堂，成了一名小卧底。 如今，75岁的林汉城老人早已白发苍苍。可是，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老人神采飞扬。“当卧底的时候我叫林香城，林汉城的名字是解放后改的。”老人说。 中山路是当时长沙的城中心。那时候的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位于中山路旁的教育街。在中山路上有一家名叫清泉池的澡堂子，是一名国民党特务开设的，当时出入国民党湖南省政府的许多人喜欢到这家澡堂洗澡休息。从1947年起，林香城被派往澡堂做学徒，负责监视出入澡堂的一些国民党官员，收集情报。 林香城重点盯防的是一个国民党高官的保镖柳森年。“柳是个危险人物，功夫不错，同时也是地方一霸。”为了接近柳森年，林香城投其所好。柳森年常在青少年宫附近打拳锻炼身体，锻炼结束后便会到澡堂来洗澡休息。聪明伶俐的林香城不住地夸赞柳森年功夫好，伺候也周到，慢慢博得了柳森年的欢心。“他慢慢失去了对我的警惕，还收了我做徒弟。”林老说，虽然是师父，可自己一点都不含糊，凡是有关柳森年的一举一动都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组织，为组织了解柳森年的行踪提供了不少资料。 除此之外，林香城还承担了交通员的任务。“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帮地下党员送光洋。”林香城那时年龄小，不引人注意。1949年初，党组织要派人运送一批光洋去外地。林香城便将这批光洋混在了爆米花中，然后将袋子鼓鼓囊囊地围在腰前。“人就在中山路上等，直到有特定暗号的人来把光洋取走。”林老回忆说，那次运送任务非常顺利。 60年转眼间就过去了，林汉城说，自己一直因能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为党组织做点事而自豪。 ［记者手记］ 铭记是为了前行 当年的地下小交通员如今都已经是年过七旬的古稀老者，但对于当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次任务，他们都记得那么清晰。这是采访中，最令记者惊讶的。 向刘骝依然记得自己7岁时，特务冲进了屋场捉拿父亲，而在前坪外玩耍的她镇定推倒了作为信号的水缸，避免了更多的人被捕。“这些经历，都已经成为我这辈子的珍藏，不是因为事件的曲折艰难，而是因为它教会了我什么叫坚韧勇敢、什么是理想信念。”老人说，在她人生的70多年风风雨雨中，无论遭遇什么困难和打击，她都能挺起腰板坚强面对，而能做到这种镇定淡然，少年时的影响不可谓不深。“70多年了，做地下交通员的经历我一刻都不敢忘，因为，忘记就等于背叛，铭记则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走下去。” 林汉城老人看似平淡的叙述中，也暗藏着不少险情。“解放后我当过兵，做过工人，几十年来我自豪的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老人说。 很多故事，都是他们第一次对媒体讲述。“我们的路快要走完了，可是我们的子孙还要走下去。”老人们说，当年的经历让他们坚韧了一辈子，他们希望后人能从这些讲述里，延续当年那股精神，并因此奋勇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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