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中国对外通商口岸迅速增加到了34个城市,几乎遍布沿海、沿边各省,也深入到了邻近长沙的城市,如汉口、九江等。外国商品通过这些口岸向长沙及湖南纵深腹地辐射和渗透,传统的内陆至广州转口的商路逐渐衰落。湘潭的情况大不如前。不仅湘潭如此,就连靠近广州的湘南重镇郴州,这种衰落趋势也十分明显。据1906年《郴州乡土志·贸易》记载,“道(光)咸(丰)之世,海舶未通,南货运北,北货运南,悉由此过。故沿河一带,大店、栈房数十家。客货至,为拨夫,为雇骡,为写船只,络绎不绝。诚南楚一大要冲也。”“今昔比较,十一悬殊,河街店栈,落落晨星,仅存数家,且有不能持久之势。”究其所以,盖因商路北移之故,湖南中外贸易的转口之地主要转移到了上海和汉口。特别是汉口,由于紧靠湖南,水路交通便捷,转口输入湖南的外国商品也最多。而长沙又比湘潭更靠近汉口,清初就成为全国著名的米市,湘江航运发达,牙人活动不逊于湘潭,加之自康熙年间起两湖分藩,长沙即成为湖南省会。湖南省的转口贸易中心自然转移到了“省城”。外国进口的棉纱、棉布等商品自汉口经民船运载来长,再销往各地。湖南的大米、茶叶、鞭炮等则从长沙源源不断运往汉口,转口出洋。一时间湘江河道、洞庭湖面,商船往来如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1858年(咸丰八年)汉口开埠后,外国的棉布、棉纱、颜料、煤油、食糖及煤、铁等商品大量涌入长沙,对长沙原有的城市手工业和农村家庭手工业起着破坏作用。自洋纱、洋布输入长沙后,长沙土布产量顿减,原已较发达的家庭棉纺织业迅速瓦解。因为洋纱质地纤细、柔软、损耗少、织布多;“进口棉布之幅门较阔,品质亦细,为原有大布所不及”。长沙农村原已开采的煤、铁矿也“日见其衰”,盖因“自与洋人互市,洋煤、洋铁阑入内地,洋铁、洋煤之销路占进一步,则湘铁、湘煤之销路退缩一步。以致湖南之煤、铁不能销出境外,其利为洋人所占”。 外国人在向湖南内地大量输出商品的同时,又需要采购他们所需要的大量原材料和农副土特产品,这就从客观上促进了长沙的农副土特产品加工业及转口贸易的勃兴。其时长沙是湖南最主要的茶叶转口城市,由于国际市场对红茶的需求量很大,安化等地茶农都改制红茶;浏阳的许多麻农也改种茶叶,“茶船入汉口,收茶不计值,湘茶转运近捷,茶者彻底巨富,于是皆舍麻言茶利”。当时湖南航路两岸有许多收购茶叶的口岸,正如刘家传所云,“洋商在各口岸收买红茶,湖南北所产之茶,多由楚境水路就近装赴各岸分销。”长沙就是当时红茶的最主要的集中分销地。由于受左宗棠等人整顿茶务一系列措施的影响,这时湖南的茶叶流通体制有了重大的变化。在此以前,清政府对茶叶一直实行专卖制度,湘茶贸易为秦、晋官商所垄断,商民贩运受到限制。1874年(同治十三年),左宗棠在镇压陕甘回民暴动后,着手整顿西北茶务,他奏定章程变原有的“官引”为“票法”,广招商贩,无论何省商人均可来湘领票运销,使阻滞的茶叶流通渠道变得畅通。原来的茶商分为“东柜”(陕西、山西)和“西柜”(陕甘宁回商),左宗棠则添设“南柜”,起用长沙早期民族资本家朱昌琳为“南柜”总商,专门经营湘茶的贩运。湘茶变官营为私营,起到了既增加地方财政收入,又促进湘茶发展的双重效用。当时长沙湘茶转口的线路基本上有3条。一是从汉口转运,打开销往东南的通道,实行与浙盐互贸,以便从苏浙沿海出口。至光绪年间湘茶运汉口外销年达90万箱(每箱约30公斤),银1000多万两。二是“由恰克图销于俄国”;三是“由香港销英美”。湘茶销俄与销英美的比例开始是70:30,嗣后香港商路开通,转为为60:40,但销俄比例仍是最大的。 除茶业外,19世纪60年代以后,长沙的鞭炮制造开始形成较大的行业。南自广东,北至鲁、晋,各帮客商多有来浏阳贩运者。长沙商人也将浏阳鞭炮试销于上海、南洋,颇受青睐,销路渐广。汉口等处商人见有利可图,竞相将浏阳鞭炮向外推销,开创了湖南近代土特产外贸出口之先河。
(以上内容摘录于《长沙历史文化丛书》之《长沙经贸史记》,郑佳明/主编,陈先枢|黄启昌/著,请以原书内容为准,未经授权许可,严禁复制转载引用!如需使用,请联系《长沙历史文化丛书》编委会或名城长沙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