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辣出的历史

    黄兴、蔡锷之后是毛泽东等一大批辣味人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蔡和森是湘乡永丰辣酱的传人，也是湘军的后代。他十三岁至十五岁还在其祖父开的辣酱作坊当过三年学徒。辣味人生使他在激烈的革命斗争中更加刚烈勇敢。当叛徒顾顺章带反动派将他抓捕后，他受尽了惨无人道的酷刑，却始终坚贞不屈。最后，敌人用铁钉将他的四肢钉在墙上，他忍着剧痛仍在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惊恐的敌人用刺刀捅进他的胸膛，他还在高呼口号，直至他的胸膛被敌人的刺刀捅得稀烂。

    大革命失败后，辣味人生的革命者在反动派的屠刀下，勇敢地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们以辣椒为媒，联络集合同是辣味人生的战友和同志，同反动派展开新的斗争。朱克靖，长沙府醴陵人，1922年在北京大学读书时参加中国共产党，后赴苏联留学。1925年他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党代表并领军北伐。1927年8月1日，他率第三军部分官兵参加南昌起义，后率部队南下广东。部队被打散后，国民党到处通揖追捕他，他却潜回北京，以辣椒为号子，联络集合同志。一天，他失散了两年多的家人，听得胡同口传来叫卖辣椒的喊声，同样嗜辣的朱克靖夫人连忙赶到胡同口买辣椒。谁知卖辣椒的小贩激动得连秤杆都没拿得稳，掉到了地下。朱克靖夫人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头戴草帽的辣椒小贩竟是自己日夜挂念着的丈夫。“此处危险，不可久呆，明日傍晚带孩子到……”扮小贩的朱克靖压低草帽小声说。原来朱克靖扮辣椒小贩，以卖辣椒联络集合湖南战友并寻找妻小。他成功了，辣椒为媒，不仅联络集合了战友和同志，还找到了妻儿老小。

    1949年秋天，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五兵团司令的杨勇，率部从江西经湖南向贵州进军。行前，他请开路的侦察科长在途经浏阳时顺便到文家市他的家里看看。他有二十年没回过家了，也不知家里怎样了。侦察科长去了，找到了杨勇家。杨勇母亲见侦察科长如见儿子，忙做饭搞菜，盛情款待。满桌的菜，没想到是那样的辣，辣得侦察科长眼泪鼻子一块流。他想喝口汤，漱漱辣味，没想到汤和菜一样辣。盛情难却，那顿饭侦察科长勇敢地把它吃了下去，但那辣味辣了他四十年，直到今天，一想起来还感到辣。不过那顿饭也让侦察科长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吃那样的饭菜，哪有不刚烈勇猛的？司令员的勇猛原来是和他的辣味人生分不开的。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许多在广东工作过的湖南人，他们或在公社、县委，或在地区、甚至省委大食堂，都吃过时任中南局书记、广东省委第一书记、湖南邵阳人陶铸的剁辣椒。广东盛产剧辣的小山椒，但广东人不吃辣。因此，经常在基层蹲点指导工作的陶铸就随身带着剁辣椒。陶铸只吃大食堂，每当开饭时，就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举着一瓶剁辣椒发问：“谁要吃辣椒，请问？”爱吃辣椒的湖南人就常常排队争着吃。那辣椒实在是好吃，但不知是吃了谁的。待他们知道后，他们都不好意思了。年轻人却说，没问题，是首长要我请大家吃的。首长说，凡来要辣椒吃的，都是他的家乡湖南人。文革中，陶铸被打倒。陶铸的老乡、上海音乐学院院长、音乐家贺绿汀被关压、遭迫害。“四人帮”逼他揭发刘少奇和陶铸的问题。贺绿汀答：搞盘辣椒炒肉来再说。报告到张春桥那里，张春桥说给他一盘辣椒炒肉。辣椒炒肉送来，贺绿汀饱餐一顿，完后却一字不写，哪怕是造反派逼死了他的女儿，刚烈倔强得令造反派害怕。

    辣椒是如此地作用于人、作用于事，但真正寓生动寓意义于辣椒，并将辣椒的作用发挥到极至的却是长沙府湘潭人、世界文化名人齐白石的老乡毛泽东和他领导的中国革命。毛泽东这位嗜辣一生的革命领袖，他深知辣椒的辣性和辣味人生于中国革命和革命者的作用。因此，他无数次的在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刻，向他的士兵、向他的战友、向他的同志、甚至国际友人，反复地讲过他的那句名话：“不吃辣椒不革命！”这辣椒指代和寓意的是艰苦、是勇敢、是坚强、是刚毅，不吃辣椒就是不吃苦、不勇敢、不坚强、不刚毅，这样的人肯定不能革命。那两个取笑和讥讽毛泽东讲这句话的人——一个张国焘，一个王明，最终都背叛和脱离了中国革命。

    毛泽东以此为信念，向井岗山进军，向最贫困的江西农村发展，向万水千山作战略大转移——长征。当他率领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九死一生地来到黄土高坡，准备将革命的大本营放到陕北时，那悬挂在老百姓家屋前屋后的一串串火红的辣椒，令他开怀大喜，诗兴大发：“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那长缨不就是老百姓家悬挂着的一串串红灿灿的辣椒么！毛泽东太高兴了，他原不知陕西八大怪中有“辣椒当饭菜”。这下他乐了：一南一北，都是辣椒的王国。他兴奋得唱起了家乡湖南的《辣椒歌》，作为招待初访延安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即兴节目。听得斯诺好象看到了延安的未来，于是他写了长篇记实《红星照耀中国》，向美国、向全世界真实的介绍了红军的统帅、将军和士兵。陕北虽穷，但有辣椒。辣椒是红的，红军是红的；有辣椒，就有红军，就有中国红色的革命。辣椒支撑着毛泽东和中国的革命者在陕北度过了十年艰苦的日子。

    1949年1月，毛泽东和他的中国革命迎来了胜利的曙光，也迎来了一直支持中国革命的苏共代表团。苏联朋友，即使是苏共中央领导，都喜欢喝酒比酒，更何况是胜利的喜酒。但毛泽东不善饮酒，更不是客人的对手。但毛泽东不怕，他有办法，他会吃辣椒。因此，当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米高扬一口一杯地大喝起来的时候，毛泽东也是一口一只的将辣椒吃了起来。米高扬一杯，毛泽东就一只；米高扬朝毛泽东举起滴酒不剩的酒杯，毛泽东就夹起辣椒朝米高扬示意。米高扬来了兴致，他接过一只放进口中一嚼，“哇”的一声，眼泪鼻子都给辣了出来。他吃不得、受不了，毛泽东却一口一只，吃得津津有味、舒舒服服，米高扬的酒量顿时失去了威猛。后来，海量的周恩来在苏联因苏共领导人的盛情难却，醉酒了。毛泽东知道后，笑了笑说，要是我就不跟他们比酒，我比辣椒，看谁吃得厉害。这是以我之长，攻他所短。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毛泽东先后两次访苏，苏联领导人，包括斯大林、赫鲁晓夫都不曾向毛泽东劝酒。这是辣椒的作用，酒的冲劲，比不过辣椒的辣劲。辣椒在毛泽东的手上又成了外交“武器”。

    晚年的毛泽东尽管重病在身，靠流汁维持生命，但他还是想吃辣椒。工作人员用筷子蘸上辣椒酱，送入他嘴中。他就会吧嗒吧嗒的品味，并高兴地说：“好香啊，一直辣到了脚尖子。”辣椒伴随了毛泽东的一生，直至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2000年，作者陪同中央来长沙讲学的一位学者吃饭。在体味了辣味人生又听过辣椒形成的人文历史后，学者笑了笑又若有所思地说：“辣椒要是早一千年传入湖南，中国的历史也许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本图文录自中国工人出版社2009年11月第1版《长沙的传说——民间记忆中的历史与文化》顾庆丰/著&摄影，作者授权名城长沙网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