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府坪 戆子忠义获回报

三府坪，位于天心区学院街北侧。据李抱一《湖南省城古迹今释》载，学院街门左边有一清军厅，原系同知署，同知称二府；学院衙门右边有一粮捕厅，原系通判署，通判称三府。1904年创立的长沙府中学堂位于三府坪，1912年改名为长郡中学，长郡中学内有东汉末长沙太守韩玄墓。

很久以前，有一位在北京任翰林的薛某，雇了三个仆人，一个狡猾，一个朴实，一个傻笨。适逢同馆诸公相约到薛家办重阳茱萸会，赏菊吃蟹，主宾尽情欢乐。酒喝到半醉，一位客人说：“我们没兴致了，从哪儿能请到个歌妓来助助酒兴呢？”那狡猾的仆人应声说：“有。”后又怕傻仆人从中捣乱，于是请示主人以别的事打发他出去，叫朴实的仆人看门，自己一个人去召唤歌妓。狡猾的仆人还没有回来，傻仆却提前回来了，看见两个歌妓怀抱琵琶，率领四五个童妓站在门口，就奇怪地问：“你们来做什么？”狡仆正从后面赶来，立即答道：“奉主人的命令请来的！”傻仆瞪着眼睛厉声说：“我在门下十几年了，从没有见过这类人出入，主人一定是喝醉了酒吩咐的。”于是挥拳将歌妓们赶走，客人哄然而散，薛某对傻仆大为不满。

一天晚上，薛某点燃蜡烛，在烛光下饮酒校书。当时天气很冷，酒瓶已经喝空，脸还没有喝红。狡仆用眼睛示意老实的仆人再去买酒，半路上遇到傻仆。傻仆夺过酒瓶，回来劝阻薛某说：“今天两瓶，明天三瓶，有增无减，多买费钱，多饮伤身，有害无益。”薛某细想也觉在理，就勉强听了他的话。

后来，薛某改任御史，去上早朝时让书童掌灯，灯油倒了出来污染了薛的朝衣。狡仆跺着脚说：“上朝礼服被灯油滴坏了，太不吉利了！”薛因此大怒，命老实的仆人执鞭抽打书童。傻仆急忙上前制止，又劝说道：“我曾听主人说过，古人有被下人汤羹溅污了衣服，点烛时烧掉了主公的胡须，却不动声色的，难道主人只是能说却不能做吗？”薛迁怒于傻仆说：“你是要博取正直的名声呢？还是要施恩于人以图回报？”傻仆说：“这些我都不敢，恩惠出自主人，仆人又有什么恩惠呢？我只是效法愚忠，但主人说我沽取正直的名声。主人现在做的是进谏的官，他日跪在御榻前与皇帝争辩是非，在朝庭与大臣们争论可行与否，对丢掉印绶如同撇履，甘心谴谪如同回家时，主人难道也是为了沽取正直的名声而做的吗？别人也会以为主人是为沽取正直的名声而做的吗？还请主人三思！”薛某回答不出，表面上感谢他，而心里更加怨恨于他。从此狡仆就趁机日夜抓他的短处，怂恿老实的仆人一起向薛某挑拨是非，劝主人把傻仆赶走。

后来，薛某进谏得罪朝庭，削去官职下狱，但尚未定罪。不久又奉命戍边，出狱打点行装时，狡猾的仆人逃掉了，老实的仆人也力求去别处，只有傻仆撅着袖子上前说：“现在是我主报国的时候，也是我们报答主人的时候，仆愿伴随主人去塞外戍边。”于是买马造车，制毡帐备粮草，跟从一起去。薛某于是喟然长叹道：“我一向认为狡仆有用，老实的仆人可以用。现在才知道狡仆有用而不能用，但傻仆能用！老实的仆人可以用却其实无用，但傻仆有用！”于是收养他为义子，取名戆子。

到了军营，没过多久，钱财用光，只好卖掉毛衣骏马。时间长了，渐渐没办法可想，生活极度困难。戆子每天扛着火枪，走出十多里处，猎取麋鹿獾兔，到集市变卖，替薛某准备饮食。一天，戆子为追赶一头鹿钻入乱草丛中，一下子被绊倒，脚陷入地穴中一尺多深。拔出脚一看，沙堆里有白金闪亮，数了数，有20大块，足有1000两，就取出带回。薛某将此事报告将军，将军听了很吃惊，问其原因，得知是戆子发现的，将军拍着大腿感触地说：“沙漠里怎么会有藏金？这是老天爷用来表彰你的义仆啊！”当即将金子还给薛某并说：“这是你应得的你拿回去吧！”薛召来戆子奖给他衣裘、羊马、金子十两。从此塞外王侯，都对薛某特别尊敬。

薛某进谏的事终于被皇帝省悟，被赦回家，并委派到湖湘任巡抚，戆子劝他急流勇退。薛某于是辞官，回到长沙在三府坪通判署侧修建馆宅，颐养天年，戆子活到90多岁，无疾而终。

                                    曾继祖

三府坪

三仆谱成醒世言，老街故事唯此篇。

戆子情意留翠馆，诚心谏主感青天。

官场春梦催啼鸟，鸳水秋心悟朵莲。

光阴苦短如泼墨，漫矜成就湘水篇。

                 曾继祖

（转载自《当代商报·晚晴》，作者：曾继祖。未经准许，严禁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