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膺著茶书

龙膺（1560-1622），字君御，武陵（今湖南常德）人。祖父龙翔宵，父楷德学均有名。明万历八年（1580）进士，官徽州府司理。后擢礼部主事，左迁国子博士。因上疏谏选宫女，谪倅边州。从大司马田氏督军青海，有松山之捷，入为户部郎中。久之出为山西按察司佥事，转甘肃参政，复持节张掖、酒泉，有暖泉之捷和麻山之捷，皆与有功，入为太常寺正卿。乞休归，屏迹渔仙，自署渔仙长，往来武陵长沙之间，怡然自乐。著有《九芝集》十二卷，已佚，今《龙太常全集》为其后裔重辑。

龙膺才气横溢，兴趣广泛，诗词曲赋，咸有作品。就诗而言，古体、近体、乐府各体兼工，尤以近体诗轻便婉转、造语清新、神情竞爽。如《晓起》一诗隐露出“禅茶一味”的意境：

斗大茅斋一榻清，卧披禅衲曙鸡鸣。

    松杉傍枕风涛落，洲屿临窗烟雨生。

    八节滩头香社净，千秋观外鉴湖平。

    闭门习懒浑无事，种竹栽花忘世情。

龙膺好茶，精于品茶，于万历四十年（1612）前著《蒙史》两卷。《蒙史》以湖南桂阳的“蒙泉”为名，上卷述泉品，下卷述茶品，诙谐有趣，很值得一读。尤为可贵的是，这是古代湖南人所著茶书中惟一流传至今的一部。书中多处提及家乡的泉和茶，摘录如下：

醴泉，泉味甜如酒也。圣王在上，德普天地，刑赏得宜，则醴泉出，食之令人寿考。陆曰：楚水第一，晋水最下。因命笔口授而次第之。郴州城南有香泉，味甘洌，属邑兴宁，有程乡水亦美。武陵郡卓刀泉在仙婆井傍，汉寿亭侯过此，渴甚，以刀卓地出泉。下有奇石，脉与武陵溪通。即洚水不溢，大旱不竭也。后人嘉其甘冽，又名清胜泉，予恒酌之，与南泠等。沅湘间故多佳水，此其一焉。泉非石出者必不佳，故《楚辞》云：饮石泉兮荫松柏。《尔雅》曰：槚苦茶。潭州（长沙）铁色茶，色如铁。楚地如桃源、安化多产茶，第土人止知蒸法如罗岕耳。吾孝廉兄君超置有茶山，岩谷奇峭，涧壑幽靓，居人以茶为业，耕石田而茶味浓厚。《清波杂志》曰：长沙匠者造茶器极精致，工直之厚等所用白金之数，士夫家多有之。置几案间，但以侈糜相夸，初不常用。

龙膺对烹茶之法甚有讲究，他非常得意的一首《汲江煎茶》诗曰：

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

茶雨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枯肠未易禁三碗，坐数荒村长短更。

此诗仿苏轼《汲江煎茶》：

活水还须活火煮，自临钓石取深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

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

又有《谢毛正仲惠茶》诗：

缪为淮海帅，每愧厨传缺。

空烦火泥印，远致紫玉玦。

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洁。

金钗候汤眼，鱼蟹亦应诀。

遂令色香味，一日备三绝。

（本文录自中南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湖湘文库·湖南茶文化》陈先枢、汤青峰、朱海燕/著。未经授权，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