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南街：苦难夫妻破镜重圆

宝南街，位于芙蓉区小吴门西南侧，南起五一西路，北止中山东路。因清代在此设宝南钱局铸造铜钱而得名。据清《湖南通志》载：“湖南宝南钱局在长沙小吴门内，坐北向南，周以墙垣……雍正八年（公元1730年）开铸。”宝南街旧有鲁班庙，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五年（公元1790年），后经两次扩建，形成占地3000多平方米，三进殿宇的大型建筑。1929年毛泽东曾在此组织泥木工人罢工，成立长沙泥木工会。1938年毁于“文夕”大火。解放后在遗址上建建筑工人俱乐部，改革开放后，辟为电讯产品市场。

上个世纪60年代，我在职工业余学校授课时，有位在宝南街开旅社的学员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宝南街的故事。

很久以前，宝南街有一家开客栈的店主李某，父亲早死，靠母亲维持客栈生意。李某娶妻10天，母亲终于劳碌成疾，病卧在床，两夫妻轮番守护，有七八个月衣不解带，母亲死后，两人严守礼法，三年守孝不得同床。眼看客栈生意惨淡，以至关闭歇业，两人只得投奔到外祖父家。外祖父家也只能温饱，见外孙投靠，便清扫了一家杂屋给他们俩夫妻居住。不到一个月，李某岳母的弟弟到岳阳设馆授课，把母亲送来投靠姐姐。李某的妻子便和母亲睡一个屋，李某则睡在书房里。两人只是早晚一起吃吃饭。过了两年。李某进京求取功名，他岳父也带着家眷到江西去当幕僚。后来李某听家乡来人说他妻子已经去世，李某灰心丧气，越发落魄，便搭船南下去找岳父。谁知岳父已换了主人，到别处去了。李某无依无靠，靠街头卖字代写书信为生。有一天在市上遇见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人，看了他的字和文章，说：“你的字不错，文章也写得好，一年给你四十两纹银，请你当我的书记，你干么？”李某喜出望外，便一起上船。一路烟波浩渺，到了湖北境内一个无名小岛，才知道主人是一个绿林大盗，他也无可奈何，只好暂住下来。为了防止以后案发受牵连，他改了籍贯和姓名。主人性情豪爽奢侈，养了很多歌姬舞女，也不大避客人，每次宴乐，必定邀李某参加。他偶然看到了一个侍女很象自己的妻子，便怀疑是鬼，而那位侍女也时时看着李某，似曾相识。但彼此都不敢叙说。原来李某的岳父乘船途中被这个绿林大盗劫住。他看李妻颇有姿色，便掳掠而去，岳父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便买来一口薄棺回到长沙。李某相信妻子已死，而他的妻子又不知道他已改了姓名，以为此人不过与丈夫长得很像。他们大约三、五天见了一次面，见惯了也就不再注意了。过了六七年，一天主人对李某说：“我的事要败露了，你是文人，不必遭这场难，这里有黄金五十两，你藏在某处芦苇丛里，等官兵退了，你赶快找条船回家去，这里的人都认识你，他们会送你的。”说完便打发他速去躲藏。李某躲在芦苇丛中不久，便听到山寨里传来格斗声，过一会儿听到官兵们吆喝说：“盗贼们都逃走了，把财产和妇女登记一下。”他在火光中看见那些歌姬都披头散发，敞胸露怀地反绑着，那位侍女也在其中，吓得浑身颤抖，使人痛心。

第二天，岛上山寨已烧，连一个人也没有了。李某呆立在岸边，过了好久，有一个人驾着小船叫道：“是某某先生吆，大王平安无事，叫我来送先生回家去。”他乘船走了一昼夜，上了岸。他怕被人认出逮住，便悄悄回到长沙。这时他的岳父先一步到家，在岳父的帮助下，卖掉了金子，在宝南街原来开客栈的地方，另砌房开业了“泰山旅社”，店名寓意感谢岳父相助之意，生活由此日渐好转。他念及夫妻相爱，而结婚十年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如今财力渐厚，不忍心用薄棺葬着妻子，打算换一付好的棺木，看一看妻子的遗骨，也算是夫妻一场。岳父只好说了实话，李某日夜兼程到了湖北原山寨处，期望打听到妻子下落，以破镜重圆。然而被捉去的歌姬舞女都被分赏给官兵了，谁也不知道李某妻子的下落。李某回忆这六七年中两人近在眼前，却似相隔千里，便怅惘如有所失。想起妻子被俘时，遭捆绑挨鞭打的情景，不禁哀伤肠断。

至此，李某再也没有娶妻，与岳父一起一心经营旅社，如此又过了二年，时逢中秋佳节，湖北水灾，大批难民涌进了长沙。李某正在帐房结算帐目，忽听门口有妇女在敲三棒鼓，唱渔鼓，声音酷似妻子，他急忙跑出帐房，竟意外地发现了失散近20年的妻子，他急忙将妻迎进内室，俩人见面泪眼淋漓，岳父从外回店时，父女相见，更是感叹不已。后来，才得知，李妻被官兵押解途中，跳入江中，被渔翁救出，之后，渔翁收留帮助料理渔船和洗衣做饭，无奈，该地发大水，渔翁及小船被洪水冲走，她幸免于难，随难民涌进长沙，沿街卖唱乞讨，竟意外得以夫妻、父女团圆。前后算来，两人结婚20年，途中失散十几年，终又破镜重圆，此乃人间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