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明传

面对父亲的照片我想说

柳展辉

      没几天就是清明了，一年中难得暂时摆脱繁忙工作来和巳

逝的亲人说会儿话的机会又到了。

      翻开相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爸爸您。想到您不平凡的一生，

真不知有多少话要对您说！

      前年，因为护送您和妈妈的骨灰到韩国重新安葬，我见到了过去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您的照片，那是您十六岁的一张照片想必是您初中毕业或刚进入水原高等农林学校时的照片吧！我还从来没有想像过您年轻时会是什么样，因此， 这个形象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很浅的短发、朴实的衣着，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典型的“乡里伢子”。只不过那坚定的眼神像是在探索着什么，那刚毅的表情透着一种不屈不挠 的精神。

看到这张照片，我想说，为什么您是大教授，却对普通的 工人农民怀着深厚的感情’这感情还那样的真挚，那样的自然。 记得20世纪！30年代有一个星期天，新年就要到了，天上下起 了大雪——50年代的冬天还真冷啊，两位长沙的花卉工人到家 里来接您，我才知道，您一直利用星期天给长沙的园艺工人们 义务讲课，数年来从未间断。从当时在东塘的农学院徒步走到 天心阁，大约需要半小时，每周如此，基本上没有星期天，您却始终情绪饱满，劲头十足。后来完全是因为农学院搬迁新址， 教学才不得不中断了。还有就是中学毕业立有务农的农村青年 刘颂福，向您求教种植果树的技术，您也是满腔热情地给他帮 助，你们为此而建立的感情常为人们所传诵。在看到您年轻时 的面容时，我意识到，您一生都保持着一个普通农民的朴实本 色和忠厚特点。

当去年我在上海见到一张您在独立运动期间从事革命活动 的照片时，我为我有这样的爸爸感到自豪，您有一股镇而不舍的精神，既敢于追求，也敢于放弃，这种精神也延伸到了您的科研工作中。曾记否，在研究栽培稻的起源的日子里，您承受过多大的压力！当您的第一篇论文发表后，家里收到了很多来 信，然而很遗憾的是，支持和赞同者少，质疑和磋商者多。说实话，当时我都曾为您担心，因为毕竟水稻不是您的专业。我害怕您继续研究下去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但是您反而更坚定了 研究的决心，一定要把问题搞清楚。您阅读了更多的文献资料，跨学科地搜查证据，找出了更有力的论据。还对来信者一一回信，与他们展开讨论，以便求得真知。看着陈列室照片上的您， 我相信掌握真理是您的终生追求。

现在我翻着手头的相册，那上面有许多照片都是您在农大 拍的。有在书桌前伏案工作的，有在葡萄园剪枝的，有和友人合影的，也有和学生合影的。这上面既看得到您的辛勤工作，也感受得到您的幸福生活。

看着这些照片，我想爸爸您一定还牵挂着农大吧！我要告 诉您，我最近回农大了。在周校长、统战部刘部长、国际交流处杨处长和老朋友安奇大姐等人的带领下，我到校区各处都看了看。农大近几年的变化可真大啊！学科建设发展很快，学校巳不再局限于狭义的农业范围了，颇带有综合性大学的意味了； 学生人数远远突破了过去两千多人的规模，仅本科生就有一万五千多人；校园环境建设得非常不错，不但绿化做得好，还开辟了大片的休闲场地；教工住宅和学生宿舍不但增加得很快，而且居住条件和房屋质量都很好。看着照片上的您，我想您在 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的。

(作者系柳子明先生之子、湖南大学建筑工程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