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伢子

九伢子——胡耀邦

    胡耀邦淡淡一笑，挥笔写下了一句长沙俗语：“前头乌龟爬开路，后头乌龟照路爬。”时间是公元1988年12月7日，距他离开我们仅4个月……

    1915年11月20日，也是浏阳南乡，一胡姓农民家里诞生了一个男孩。男孩排行第九，大家叫他九伢子。九伢子的长辈依辈份引经据典，给他取名耀邦。他就是后来成为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

    九伢子自小就十分瘦小，但智力过人，十分聪明，尤其会读书。无论是念私塾还是后来读初小、高小和中学，他的成绩都是第一名。这与他的姨表兄统伢子杨勇正好相反。统伢子读书一塌糊涂，但身高超过九伢子一个头，加上练过几路茶拳，在班上所向无敌。他们俩个既是姨表兄弟，又是同班同学，于是搞起了“互补”，即考试、做作业什么的，由弟弟九伢子负责；打架或做什么要用力的事，由哥哥统伢子负责。当然兄弟俩也有不太友好的时候，例如耀邦在杨勇口中一直是“尿邦”，就是他当了总书记后仍是尿邦。这源于他俩在浏阳中学读书时，住上铺的九伢子耀邦尿床，哗哗的尿液浇醒了睡下铺的统伢子杨勇。杨勇一怒之下，揪下在睡梦中撒尿的九伢子耀邦，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揍了几巴掌，打得他满手的尿液，从此，耀邦在杨勇的口中就成了尿邦。但这不影响兄弟俩的亲情、友情和生死情。长征途中，耀邦一过湘江就因疟疾病倒在路旁掉了队。这时杨勇骑马过来，发现了他。于是把他抱上马，一路照顾到了遵义……不过耀邦遇救，杨勇的记忆中是长征路上的过草地。杨勇当时负了伤，但他有一匹马。一天骑在马上的他忽然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小名“统伢子”。他寻声望去，发现了倒在水草边的耀邦。耀邦患疟疾已无力行走。于是杨勇把他抱上马，兄弟俩一同走出了草地，活着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1989年春，晚年的耀邦在长沙，老是回忆起兄弟俩做细伢子时的一些事情。1926年夏天，叶挺的北伐军打到浏阳文家市，他俩奔走相告，好不兴奋；1927年秋天，毛委员领导秋收起义部队会师文家市，他俩爬在围墙上看见当时的毛委员给起义部队讲话。他用细伢子都能听得懂的比喻，把蒋介石国民党军队比喻成一口大水缸，把秋收起义的工农武装比喻成一块石头。石头虽小，但要砸烂一口大水缸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和统伢子下得墙来，决定跟毛委员走。毛委员见他俩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实在是太小，就没答应。他俩就来了个偷偷跟着队伍走，一直走到了江西。毛委员发现后，拦住了他俩。他弯下高高的身躯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过几年再来接你们。毛委员说完走了，走到一个山口处，还回身向他俩挥了挥手。兄弟俩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似的，哭无泪，泣无声……

    “过几年再来接你们”，毛委员口一张，说得容易，可叫他们好等。一年，两年，等得他们四处打听、四处乱窜。只要听说红军到了哪里，他们就找到哪里。一会醴陵、一会常德、一会长沙城，一直到彭德怀的红军打下浏阳，他俩才如愿以偿。所以，当耀邦后来成为毛委员弟弟毛泽覃的朋友后，一次相见，毛委员还有些不好意思。当然，有这样的一番经历，他们和领袖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毛委员成为后来的毛主席后，常常在关键时刻把他们念起。抗美援朝最后一仗——金城反击战，毛主席点杨勇去打；文革之初杨勇被关，毛主席问杨勇到哪里去了。对于他，毛主席也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建国之初，加强共青团，毛主席想到了他，他成为第一书记；文革之初被打倒，毛主席说，胡耀邦，我了解，做细伢子时就参加了红军，他会有什么问题！还是做细伢子的时候就奠定了他们的一生。如今回忆起来，令已变成老头子的胡耀邦感奋不已。人们在一个单位请他题词，厚厚的精美的题词簿上留下了很多领导人的题词。他静静的翻阅着，完后，淡淡一笑，浓墨重彩地写下了他那自成一体的耀体字：“前头乌龟爬开路，后头乌龟照路爬。”这是长沙民间的一句俗语，是他做细伢子时老帮子回头对后生伢子经常讲的一句话。他把它用在这里，留下了他在家乡的最后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