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源：三次长沙会战的回忆

第十七章 二次长沙会战

民国三十年（1941）九月上旬，敌人发动第二次进攻长沙的大会战，企图占夺长沙，略取滨湖地区。其所以不前不后，恰巧在这个时候发动，除了军略上的企图外，还有着两种用意：一、日本国会正准备召开，议员即将改选，敌军阀妄想以占领长沙这一轰动战绩，去向国会夸耀黩武者并非师老无功，从而获取国会的支持，缓和潜在的政治危机；二、日美谈判在醖酿中，想以攻华的胜利，眩惑美国人的眼光，藉收示威恐吓的作用。因此，日军不顾战线延长、兵力不敷分配，调集了第三、第四、第六、第四十共五个师团全部兵力，以及三十三师团的214、215两个联队，独立第十四、第十八旅团的三个大队，独立炮兵两联队，独立工兵两联队，海军陆战队兵舰三十余艘，汽艇二百余艘，民船一千余艘，飞机八十余架，计兵力十八万余人；并在武汉以东，强征民夫十五万人，于民国三十年（1941）九月五日前，集中岳阳附近，一面修路，一面前进，稳扎稳打，具显必取长沙的决心。

1.大云岭绪战

九月六日，敌第六师团开始攻击，初步目标为岳阳东南的大云山。

大云山是幕阜山的支脉，周围数十里，崇山峻岭，森林密布，昌水横贯其间，忠坊、桃林、鹰嘴岩诸战略据点，都在它的瞰制之下。我挺进军随时出没其间，一面可以遮断粤汉路敌人的后方交通，一面可以威胁岳阳。

敌人早就视大云山为盲肠，四年来常进兵“扫荡”，但以我军行动敏捷终究无可如何。这次发动攻势之先，敌即以大云山为攻击目标，以确保其后方安全与部队的集中。这本是意想中的事，因此，敌第六师团全部，自九月六日起，分两路向大云山进行包围。

我薛司令长官先令第四军一部与之周旋，另调第五十八军主力转入敌军左翼，预占外围，向敌人侧击。

七日晨，五十八军鲁副军长抵达板江指挥时，敌一股已自桃林、西塘南窜鸡婆岭、草鞋岭，另一股窜至长安桥、甘田一带。其由忠坊东窜一股，随增至九千余人，分犯南山、雁岭、詹家桥；另五千余人一股南窜孟城、南冲而至卯田、冷水坑。

鲁副军长即以剀切的手令下达给各团长：“我们这次要使深入的敌人无法退出，要使增援的敌人无法增援。阳奉阴违者，军法从事！”他当日命令新10师30团邓礼副团长率部由黄岸市前进，将长安桥之敌驱逐后，再向冷水坑、卯田前进；并命新11师31团张惠之团长分向小港、南冲前进，协同30团攻击卯田之敌。

八日拂晓，我攻击部队将冷水坑、卯田敌军压迫至西北高地后，继续尾追侧击。到第二天午刻，敌人已退到鸡鸣山、大云段。

鲁副军长便部署攻占大云山。他一面令跟踪追击的茅、张两团马不停蹄地杀上前去，一面又调原先派往药姑山的攻击部队张指挥官所部，向大云山侧背潜行进攻。

鸡鸣山、大云段的敌人立足未定，受到我正面追击，便退到大云山抵抗。这时双方战斗方酣，张指挥官又率部攻抵大云山的侧背，敌人便在仓皇中溃退。于是大云山又为我军控制了。

旗开得胜！攻克大云山后，鲁副军长颁给各团奖金，士气益形旺盛。趁着胜利之后，鲁副军长再开始部署新的攻击，除以一部兵力确保大云山外，将主力移向长安桥。派邓礼副团长直攻石塘坳，另一部迂回攻击甘田；苏慕武的28团负责攻五龙桥，主要兵力由冷水坑、龚家段、石牛田、黍家段出击，常学正副团长率29团全部从伞桥、石壁桥攻至五龙桥侧背，再进入庙脚底，堵击由五龙桥向北溃退的残敌；张惠之的31团也同时奉令截击北溃敌军，并担任孟城、谢家山方面的搜索警戒。

鲁副军长部署妥当后，并书告各团官兵，引用蒋委员长“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不成功，便成仁”的昭示，恳切地激励他们勇敢直前，杀敌救国。

茅嘉毅团张绍文、黎春景两营，于十一日晨直趋甘田，与敌激战五小时后，敌军死伤三百余人，无法招架，分别向八百市、百羊田以北地区溃逃而去。张绍文营收复甘田后，继续向石壁桥进逼，在三次往返的肉搏战中，一连连长赵超，鼓着歼敌必尽的雄心，身先士卒猛力冲杀，最后一并活生生地擒住了七名敌兵。这时候正当弹落如雨，勇敢的赵连长不幸和七个俘虏同归于尽，他死后还紧紧地抱住敌兵尸身不放。排长高茂林、林德卿等一百多名官兵，也壮烈牺牲了。得知战友大批牺牲，战士们的作战情绪更加昂扬，攻击愈加激烈，终于把石壁桥克复。攻击和尚庄的郑社科团，也于次日克复了和尚庄。

苏慕武的28团于十一日会同常正学副团长指挥的29团，克复五龙桥后，按照预定计划进到了庙脚底。当石壁桥战况紧急时，敌骑三百余迂回袭击苏团的右翼。遭遇战的结果，我方仅伤亡士兵二十余名，却伤毙了敌骑八十余名之多，获得了显著的胜利。当日发动对八百市的攻击，激战至傍晚，各营终于踏进了八百市，并继续向西北地区延伸，包围敌人。

我方获得初步胜利后，薛长官再限五十八军于十三日午前占领港口，一举歼灭港口以北敌人。鲁副军长当于十二日漏夜接连调整战斗阵容，命29团常学正副团长率部接守30团和尚庄东端高地，攻击陈家段、马科桥，再转攻港口；张惠之的31团由甘田进取邓家桥，以一部与苏慕武的28团联系，主力协同29团攻击港口，28团策应进攻港口，担任攻守百羊田的任务，并向西南攻击。

鲁副军长派魏师副泽民赴各团督战。之后，他于十三日拂晓，在炮声隆隆中至石塘坳指挥，用电话向各团训话：“今日即我革命军人尽忠报国之时。现在是九时三十分，请各位对表，如到十时不将指定各地攻下，杀团长营长！今日虽牺牲到只余一人一弹，也一定要贯彻上峰交下的任务！”

十一时刚过，苏慕武团长率部进入了百羊田，张惠之团长进到了邓家桥；同时，29团马德兴营长将港口攻下。一万多敌兵被击得东逃西窜。

在百羊田战役中，杨营的连长陈国梁殉国的事迹真够悲壮动人！他接连受了二次伤，还是不肯退下，坚持坐在地上指挥，终于为国捐躯。

战斗进行到下午，西塘筻口敌军赶到增援，战事复趋激烈。在敌人的集中火力下，张团一营营长段瑞生负伤，三营营长李玉魁殉国，战事有逆转的迹象。鲁副军长迅速调预备队茅嘉毅团增援，终于挽回颓势，把敌人打退。

2.攻不下也要攻

为了完成歼灭计划，十六日，孙军长将全军实力加以集结，固守八百市、和尚庄之线，并派李毓新的33团进取邓家桥。次日，段绍唐营长把邓家桥收复了，并有斩获。

与此同时，田蓝29团、30团的接合处，竟被敌骑兵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突入，敌后续部队源源涌进，情势越来越紧，新10师师指挥所前，已经密密地落着子弹了。一部分敌寇已窜到通信连附近。

鲁新建连长是一位经过台儿庄和淞沪大会战的通信战士，他在那危疑震撼的形势下，请示鲁副军长道：“报告副军长，敌人已经到了总机附近了，可否将总机移向后面？”鲁副军长的答复是：“情况我明白，你要死守总机，移动就杀你的头。”同时在电话中对30团邓礼副团长说：“田蓝右翼高地被敌占领，你一定要攻克。攻不下也要攻！就是尸体堆成了山，攻不下也要攻！敌人是从你这团正面突进的，你要负责！”

在这危险的局面中，鲁副军长从容不迫，镇定指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神气。他又告诉正面各团长说：“务须死守阵地，一小时后援兵即到。在这时期如电话中断，各团官兵也不得擅自移动，违者军法从事！”

这时战局非常紧急，指挥所前弹如雨下。指挥所里的幕僚们个个都有生命难保的感觉。特务连罗用颜连长正忙于调集队伍，准备保卫指挥所。鲁副军长依然在笑谈自若，从容指挥。他又下令郑社科团以步兵二营，从五龙桥赶到甘田，协助茅嘉毅团长攻敌左侧；又命张惠之团一营进击龙沛霖团、马德兴营侧后的敌人；又命李毓新团一部，由邓家桥向东南方向急进，拊敌之背。一场血战便这样开始了。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惨烈战斗，突入的敌人，失败在我方的钳形歼灭战下，卯田一带遗尸累累，不得不转移目标，集中主力向杨林街进攻。因此，新墙河防线在十八日上午被敌突破了。

敌人是在十七日的深夜发动了突破新墙河防线的战事。敌使用的兵力为丰岛、北野、神田、天谷四个师团的全部，另附三个步兵纵队、三个步兵联队、两个炮兵联队，约合十余万众。强渡的地点是杨林街、四六方、新墙、荣家湾四处。

我方的战略在诱敌深入，再予以歼灭，所以在新墙河正面“请君入瓮”，准备让埋伏于右翼东北角的雄师抄袭敌人侧背。敌军此时不明了我方主力所在，害怕招致上次会战深入的错误，也有点举棋不定，只能一面强迫民夫筑路，一面观看风色。

我方为了诱敌，继续南渡汨罗。正面的我军常作挑战姿态。敌军果然自二十日起，分由黄棠、浯口、新市、长乐街、汨罗等处强渡。我方趁各路强渡之敌向南进犯之时，着意争取外翼，以谋取有利的优越态势，完成对敌的包围。我右翼东北南三面的劲旅，顺势在敌侧后发挥威力，在长乐街、关王桥击溃了敌后续部队，便敌军首尾不能相接。左翼湘阴、营田方面兵力较为单薄，阵地又形突出，但在指挥者的果取谋略之下，反将敌右侧背暴露出来。坚守正面的李玉堂、陈沛两将军所部，英勇作战，节节给敌人以重创。在这样的一个军事态势下，敌军欲退不能，终于在二十七日被压迎至长沙外围，等待就歼了。

3.雪暗两湖日鬼哭

徘徊于全井、瓮江之敌，在彷徨中见我将汨水开放，乃蜂拥向长沙急进。俟其主力通过后，留置湘阴附近的我军乃向汨水进击。一夜之间，完全控制了汨水各渡口，将汨罗江完全遮断。敌尚不知情，将降落伞部队运送到长沙北郊红山庙、东屯渡、杨家山等降落。但因动作非常幼稚，卒一一被我击毙。

二十八日起，我方按照预定战略，平江方面部队自东北向西南、湘阴方面部队从西北向东南同时出动，遮断敌军溃退的后路；浏阳方面部队自东而西、长沙正面部队由西向东，再配合浏阳河畔部队，四面八方齐声攻打。这样发展下来，长沙的谁得谁失已不足重视了。战事的关键已系在捞刀河、浏阳河之间的包围圈上。我各路军奋战至九月三十日晚，已给予敌人以严重的打击，到十月一日，敌军全线便开始动摇。

担任尾击敌人的劲旅，是第四军、第五十八军、第三十军全部。九月二十日起，五十八军从饶村出发，由关王桥以西山地，向西南方面浩浩荡荡推进。即与由杨林街南下的敌军后续部队及四十师团辎重联队遭遇，将敌压迫至白羊冲后继续追击，又在西皮坳、周庆祖一带激战。敌向洪桥、大荆街公路沿线溃退。

鲁副军长乘胜直薄大荊街。二十六日，第五十八军奉令转任破坏敌人通讯工作，将三江口、大荊街、洪桥一带公路及电话破坏。敌军为除去尾后威胁，回师追击。次日汨罗江、三江口、陈家桥之线发生战斗。二十八日洪源洞也有激战。新10师28团二营郭有禄营长所部一鼓将洪源洞攻下，乘胜进袭斗南尖，杀得敌人遗尸遍地。进至三江口地带时，敌人已溃不成军，遗下战利品极多。

此时整个湘北大战，敌军败象已经形成。鲁副军长当时以雄壮心情，写出了一首《二次长沙会战即景》：

强渡新墙可奈何，汨罗江上又挥戈。

锥形突进成功少，剪式夹攻胜算多。

云晴两湖日鬼哭，风传三岛月婆娑。

浏阳烟雨岳阳外，洒遍洞庭水不波。

有记者作诗步其韵相和：

二次图湘如我何，高唐重奋鲁阳戈。

三军用命民同敌，一将功成得道多。

幕阜山前催战马，新墙河下舞婆娑。

雨过天青云烟扫，秋水洞庭夜不波。

杨干才将军亦和诗云：

北进才闻莫奈何，又从南进动兵戈。

零星聚散军容暗，凄楚埋云战骨多。

衡岳千层森壁垒，樱花一树賸婆娑。

看谁先奋屠鲸手，扫荡扶桑清血波。

十月二日，敌军总崩溃开始。我军各路大军，步步紧追。五十八军自平江向洪源洞、三江口、大荆街、洪桥追踪侧击。鲁副军长以苏慕武团猛攻洪源洞口、斗南尖诸高地，邓礼副团长奉命追击太平桥。九连排长纳思贵在太平桥恶战中，率士兵三十余突入敌阵，缴获战马三十余匹、机枪十余挺，但纳排长等也为国殉身了。

当新11师梁星楼师长率部自关王桥进抵王复泰的时候，第四军和第二十军也同时到达，汨罗、新墙两地区的敌军被歼灭殆尽。新墙河在十月九日完全恢复了战前态度，已没有一个敌兵踪影。二次会战胜利的消息，在双十佳节中传遍了全世界。

4.成功的关键

这次大会战，在历史上是罕有其例的。双方都运用了重兵，但是战略战术却迥异。要而言之，我军之所以能够创造在二十多天之内挫败敌大军十余万人的奇迹，在于战略运用的成功。分析起来，成功的关键在于：一、大云山绪战先声夺人；二、重兵在敌后压迫；三、我方争取了外翼，使敌无法策应。

首先因为我在大云山之战中占到了绝对的优势，十八日晚才依照预定的计划，将新墙河正面放开。这时候第四军奉令向东转进，敌军误以为我军已溃，遂长驱深入，正在得意忘形之际，我军突然出现于其侧北。敌仓皇应战，措手不及。我杨干才师长率部一举即将关王桥占领，敌急派一联队反击，亦被我击退。这时，窜扰营田及芦林之敌，亦迄无进展。

我空军大编队和江防炮兵，此时大显神威，以准确的射击，击沉敌舰艇数十艘。敌军既不能得海军的协同呼应，乃以小部骑兵配合便衣队，由汨水、长乐街、黄棠等地渡河东窜瓮江，企图扰我军后路；主力则随后前进，冀由我右翼大迂回，进而压迫我军于湘江河畔，以直下长沙。

我方的对策是使敌始终处于内线，双方各集重兵周旋于金井、蒲塘、瓮江者数日，而其后方补给，处处被我截击，卒致弹尽粮绝。其第三师团长在绝望中，用军用鸽传书于第十一军团长，告以粮弹用罄，速以飞机接济。不料又被我将其通信鸽击落，洞悉其企图，乃将汨水正面开放，诱敌深入于浏阳河一带，然后包围歼灭之。

大捷的第三个因素，是在我方以重兵控制敌后，破坏了敌人稳扎稳打计划。敌军此次进攻长沙，鉴于上次的失败，乃集中兵力使用于湘北一地，不似上次赣北、鄂南、湘北各路进攻。由新墙河至捞刀河不过二百华里，在这区区地带集中兵力十八万、民夫十五万，稳扎稳打，一面修路，一面进攻，实可谓开战史上未有的先例。而其战术方面亦较前不同，如敌在新墙渡河后，即将其部队分为若干小队，不顾后路，四处窜扰，以为拊我军之背，我即发生动摇。殊不知我长官部已改变战略，以小部队正面抵抗，以大部控制敌后，任其前进。直到敌辎重通过时，再行侧击，使敌军首尾不能兼顾。如敌过新墙后，我第四军、第五十八军主力置于黄岸市一带，迨敌南渡汨罗后，即由东西侧击敌的左翼，一举将登龙桥、关王桥、大荆街等要地克复。五十八军新10师31团全部突入敌阵，猛烈冲杀，激战竟日，毙敌二千以上，将敌后路完全遮断。

此战以前，敌强迫民众所修的公路已通至长乐街、福临铺、瓮江一带，又被五十八军加以破坏。我且进一步南渡汨罗，乘月夜将马蜂嘴、白沙桥、江家桥等地占领。各该地是敌军的仓库所在，粮秣弹节悉被破坏。陷入长沙地区我大包围圈之敌，既无法获得接济，后路又被遮断，当然只有处处挨打，以致一败塗地。

争取外翼的成功，也是我方制胜的最重要的因素。此次会战自始至终我战区指挥作战前后一贯，毫不紊乱，更从其“争取外翼”方面可见之。敌主力突入捞刀河北岸时，我即采取右翼对敌大迂回。但敌始终不知我军右翼在何处。因我大军在右侧山地重重配备，第一线经过后，第二线就随之而来，外翼之外复有外翼，使敌耳目眩迷无法捉摸。而我敌后大军又尾追侧击，其由水道正面窥袭营田之敌，复又始终被我阻绝，无法策应前进之敌作战，致前后左右均被我控制，因之不得不仓皇溃退。

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值得大书特书，它将在抗战史上占有最辉煌最灿烂的一页。

5.大公报的评论

桂林《大公报》十月三日社论《祝湘北大捷》云：

   “湘北战局，自前晚起我军已揭开胜利序幕。敌军五万人，在长沙东北地区被我围歼，极为狼狈。敌见大势已去，而且后援无济，乃开始总崩溃。然而此次敌人进犯，本系投机牲质，所以有企图而无决心，结果被我于其前后左右四面围歼，已如瓮中之鳖，虽欲逃回，恐不可能。

   “敌人此次使用兵力，共六师团及一独立旅团，约共十八万人，俱为其国内现役精锐之师。但不过半月，即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此种赫赫战功，乃我前方将士人人用命之结果。而我军之愈战愈强，于此又可得一明证。我们昨天社评还希望在双十节举行双重庆祝，现在看来，我军胜利之基既定，已经等不到双十节，就可庆祝第二次湘北大捷了。

   “敌人此次蠢动，本预定于九月二十七日晨占领长沙。因为那天是三国同盟签字一周年纪念日，想藉此作一度兴奋的宣传。不料沿途遭遇我军坚强抵抗，未能如愿。但是敌人的希望太切，急于成功，竟把幻想当做事实，而撒了一个天大的谎。东京上月二十七日广播说‘日军一部于是日下午六时二十五分冲入长沙，二十八日晨完全占领。’并发表绘影绘声的战报。敌军上海发言人秋山也宣告用飞机送外籍新闻记者到长沙去看‘占领’后的情形，以资证实。但是说过之后，知道长沙并未被占，而外籍记者又极愿得此采访机会。敌人不得已，即大玩滑头，于二十九日把驻沪各外籍记者载上飞机，但只飞到汉口就降落了。敌人还不肯承认其宣传失实，这一架滑稽飞机，三十日晨又由汉口起飞，据说是‘飞往前线’，而结果各外籍记者只在湘北上空打了一个转，就算完事。所以他们回到上海，只得据实报告：‘乘飞机在长沙上空俯视，情景如常，未见一日军，亦无战事踪象。’这可叫敌人下不了台。而敌人的宣传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就是说‘占领株州’。但既未占领长沙，又怎能占领株州？外籍记者虽不熟悉中国地理，但打开地图一看谁也可以明白。敌人眼看西洋镜就要拆穿，不得不老着面皮，再撒一次谎来掩饰，于是敌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先于二十九日下午广播，说是‘任务已毕’，已于二十九日下午‘退出株州’，接着又于一日下午广播，说是在长沙‘任务已毕’，定于二日‘自动由长沙撤回原阵地’。其实哪里能等到二日，一日晚上就开始崩溃了。我们综看这次战局，犹如一出戏，而日本那个丑角，左奔右跳，满口撒谎，结果有路皆不通，是谎都拆穿，使它丑态毕露，狼狈不堪。所以这次湘北之战，敌人在军事上的损失，固然重大，而它在国际间信誉的扫地，更是无法挽救的最大损失。敌阀出丑，毫不足惜，而令人可怜的，却是日本国内的人民，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他们的军队，真的进过长沙、株州呢！

   “前年此时的第一次湘北会战，敌人所用的兵力是第三、第六、第十三、第三十三、第一零一、第一零六共六个师团；这次所用的，是第三、第四、第六、第十三、第三十三、第四十，也是六个师团；实力虽稍有出入，但上次会战，由九月十四日起，共历二十四昼夜，始将敌击溃；而这次由九月十八日起，只用半月时光，就收到战果。这固由于敌人的轻敌，然而我军实力之日渐增强，战略、战术之较前进步，亦为不可掩之事实。

   “这次湘北之战，端赖将士用命，故能早日击退敌人。我们后方民众，应该崇敬国军之功绩，大大予以庆祝；同时更应该乘此中秋佳节将届，实行扩大劳军运动。大家尽量节省过节的无谓俗套，拿钱出来购买月饼及日用品，多多组织慰劳团体，到前线去劳军。‘每逢佳节倍思亲’，前线将士久战沙场，应该有此安慰。在后方民众的热情，更足以鼓励士气，争取更大的胜利。”

（请注意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