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所欲述李抱一先生事略 晋 康 丁未岁,余与抱一先生同学于湖南高等学堂文科。辛亥毕业时,适湘省反正,学堂停办,乃同向社会服务;先后同组湖南编译社,湖南公报。至今民四,以不满于袁氏称帝,乃纠合同志另组本报。迄今三十年,未尝废离,一朝永诀,悲痛奚如?呜呼!哲人云亡,邦国殄瘁,知先生者莫不欷歔惋惜、惟先生不求闻达,知之者或寡。余知先生最久,而其事迹亦至简单。兹别为三时期略述于左: (一)少年求学时期 先生性沉毅,好学不倦。在学校内,视学科中之史地,独饶兴趣,在周道腴唐绍袞两先生教课时,日埋首于地图史籍之中,遇有心得,当废寝忘餐不稍休息,故每逢地史考试,辄列前茅,年来为本报所著评论、关于各省剿匪之建议,及预言匪之来踪去迹,无不洞若观火,殆研究有素也。先生最富爱国思想,课余爱阅报章及各种杂志,每谈国事,辄太息痛恨不已,其刻苦求学,良以受国事刺激为多。先生择交颇严,除乡土关系最深者外,甚少与外县人交游。尝谓余曰:昔在校时,有一种不可思议之观念,每以长沙湘潭益阳各县人皆不可与交,其举动言语,似不朴实,今与君等相交日久,方知此种观念之错误。就同学中言,君与魏寿培,潘纯村诸人,固长沙人也,均属契友,湘潭人中如张平子,方旭芝,王仲明辈,益阳人如周昂生辈,均不可多得。先生交友之严,如此可见。昔日之落落寡合者,以读书无暇不事交游。自系最大原因。每逢休息日,又爱阅小说,一切新旧小说书籍,或借或买,必设法搜罗,同学中与谈小说,未有能较其详尽者。休息日亦问尝渡河与其同乡大嚼牛肉,新化人普通嗜肉食,先生亦不能例外也。 (二)壮年著述时期 先生出校后,适颜口盦贝元徵诸先生,先生创设报馆,召充编辑,先生平日阅读甚多,似有把握,乃欣然乐从,乃试著论说,大受社会欢迎,即撰述杂议小说之类,无不涉笔成趣。在湖南公报时,偶以游戏笔墨作月下美人,乃大观园共和政治诸篇,至今脍炙人口,当时署名抱一之作,既得社会称许,乃益自奋勉,凡遇一时事问题,或疑难问题,即极力研究,务求透澈,故无事时即出入于各新旧书店,购书不少吝。久之已成购书之癖,,购书归必详细翻阅。学业既进,除关于报端著作外,乃从事于其他著述。所著各书,均似有一种动机,如著长沙古迹考,正值游兴大发之时,当时复有陈兰心先生在馆充访员,深悉长沙掌故,时备顾问,再加以史乘上之考证,此书遂成。近年XXX窜扰各省,察其途径,多与太平军相似,乃着手编著太平天国战事始末。至著其他各书之动机如何,则未闻及。先生著作,平时不轻示人,一经发表,则无不欢赏。前年所著李氏家乘,独具一格,凡修家乘者,纷纷向先生索阅,后乃择要另印,分赠诸友。余知先生之遗著,如果发刊,必可畅销无疑,又先生每日见闻必作日记,民十四年,编本报十周年纪念特刊,去年又编二十周年纪念特刊,吾人所不能记忆者,悉从其日记中查出。先生固不知天不假年也,从未向其亲属谈及身后事,乃翻阅日记,则生平事迹,载记靡遣,逝世之前夕,尚写有日记,亦可见其作事有恒矣。 (三)近年游历时期 先生生平好游,昔年所游者不过省内名山古刹,近年则数度游西湖,乃苏、鲁、北平,等处。去年北游,正值酷暑,今春南游两广,起程时亦在严寒之际,余曾迭次阻止,无奈游兴勃发,殊不可遏。前年余因事赴醴陵,公且同游,去年赴益阳,又往同游。以游山玩水,为平生第一快事,吾人之游历,不过轻描淡写,领略山川风味而已。先生则不然,去游之先,必从事考据,及至甚地,逢水必穷源尽流,逢山必登峰造极,游期既定,虽冒雨登山,不以为倦,凡关于各处古迹,必向山僧土著,详细查询,至山名之变迁,地名之沿革,尤为特别注意,随游随记,不觉其劳。噫—为笃实如此,诚可钦佩。 先生之嘉言懿行,愧未能述其万一,然而豹观一斑,已知蔚色矣。今世风日靡,莘莘学子,罔知安身立命之道,闻先生之风,当亦知所自省矣! (原载1936年5月3日《长沙大公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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