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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流过往之老向在长沙

2016-10-25 18:3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41| 评论: 0|原作者: 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来自: 名城长沙网

老向在长沙

在这个题材之中,我将用我呆滞的笔调,介绍一个文坛健将幽默作家给读者。可是我没有半点那样的意思,说出某某作家是我的朋友,某个作者曾给过我的信……怎样怎样的话,来提高我的身位。我和幽默作家的相识,在他可祘极平凡的遭遇,在我却认为有写出的可能了。

我就抓着这点不敢卑视自己,又不能不嘲笑自己。

仿佛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我和同事的C女士去拜访平教会×××先生,在×先生的寓所,来了不少平教会的办公人员,流利的平语:充满在空间。使我不敢把那小气的生硬的长沙话随意说了出来。我沉默地微笑,感到一些儿拘板。

我给你介绍一个说笑话的人,来来,向老,×先生说者:招手喊进了一个穿蓝大布袍的中年男子,矮而微胖的身材,眼睛细长戴了一副眼镜,老于世故的样子,特别的有一种诚恳的表情流露,不记得是右边抑左边额头上长了一个小得黄豆一般的黑它。

这就是老向先生吧!似乎和我理想中的老向先生有些不同,我自己对自己说着,理想中的老向怎样,我又不能把他的轮廓,固定的画出来。

这位是有名的老向先生,他极会说笑话的,这位是长沙女记者XX女士,潇湘涟漪的创办者。×先生介绍着。

“久仰大名,”老向先生比我先说者,接着×先生来了一套如雷贯耳,算不敢当的话。

几句客气以后,老向先生把我们招待到他们的办公室,瓜子大红袍吃了不少,其间他会问及我的生活,他们之中有人以为我还没有结婚,我却老实的告诉着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仍须背上生活的重担。”

——现在的女性真不同了,我的太太她也是有了三个孩子,却还在北平教书,我说你这样的辛苦,不仅是你自己瞧不起我,而且你还使别人瞧不起我。老向先生说。

——我可和王太太不同哪,因为我并不是想做一个新女性,完全为的生活的重迫,我黯然起来。

——这就是新女性啰!你瞧男子的事业都没有你的伟大,唔你出了单行册子没有?

给这句话一问,自己倒怔住了。后来忍不住发笑。我告诉他我的学历很浅,还不够出单行本的程度。如其可能,除非在前辈学者之前领教学习几年。

老向先生留我们吃了北平的水饺,临走的时候,约我们在星期六晚上五时去杏花村喝咖啡,他说除我们以外,还约好了谢冰莹女士。

冰莹这个人,倘使我从前没有和她的学历有过一段短短的关系,我也不敢妄自提起的。冰莹时常警戒着我,××:你切记不要把我写了出来,现在我又提起了她,事实上是如此,冰莹,请你原谅一次吧!

星期六五点钟,林野小姐来邀我同往杏花村,走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我说,他们也许不耐烦等了,一定的,第一次就这么不守时刻。当我们踏进杏花村的门,账房递给我们一张条子。

“黄,X两小姐,我们在三楼等着,请即来。老向”

上扶梯以后,三层楼上的淡黄灯光里,五个人围着一张长桌坐着,老向先生是主位,一个着浅灰西装的青年坐在一边。此外还有三位女士,两位是产院同事碧如和还桂,一位双辫子的,脸上有健康肤色的女士,老向先生介绍着男女青年。

——这是清华大学毕业在平教会育才院研究农村教育的李先生李绩。这们理岭南大学毕业在我们那里做事的尹小姐。

——幸见,幸见。

一度短时间的沉默,老向先生和李绩君扯开了话匣,他们为一件穿衣服的事而争辩。

李君是賛成衣服洋化,因为洋服是轻快、便利、美观。老向先生主张中国人应穿中国衣服,他说中国衣服比外国更简便,至于美观则各有各的观点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我吃东西就不喜欢坐高处,我改变了话头。

——你是怕高处不胜寒吧。老向先生说。

接着一阵哄然的声音。

我们谈话是无边际的,上下古今,目前时局,以及各人的游踪。我们说到了衡山。

“衡山有一件东西不可不看”老向先生说。

——什么东西?

——衡山顶上的寺中,有用菩提叶子画的古画十二帧。人物都十分生动。这是一个宝贵的古迹。

——衡山有缺点吗?

——有的,现在去就太冷,山上没有树,说到衡山,我又记起了一个笑话。我是不大懂长沙话的,游衡山的归途,汽车上我碰了一个女人,她对我说了一大堆话,我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后来她对我做手势,原来她要和我换一个座位,她有些晕车。我立刻和她换了,因为我的位子是靠着窗子的,她坐到我位上就吐起来了。到那时我才明白什么一回事,我觉得湖南妇女真和北方妇女不同。

——这话怎么讲, 碧如问着。

——北方女人无论如何不会先向男子说话的,而且男子要找女子讲话有时还要碰钉子的。

——北方女人多高贵,但是我告诉你如果她不晕车,也未见得会找你说话的。碧如笑说着。

仆役送上来伊府汤粉,锅饺小笼汤包,吃喝代替了谈话。

碧如是四川人,我们的谈锋不觉得又到了峨嵋山上。碧如把峨嵋的万盏明灯,老僧说经等等胜迹告诉我们,我们都想到四川去。

——您觉得湖南怎样?我问着老向先生。

——没有什么特别不好,不过比较苍凉一点儿。

——您也准备写东西吗?

——那里,我们整天的办着公,五点钟以后的时间是有限的,我们还要散步,有时看看戏,呵!你喜欢看什么戏?湘戏好不好?

——我就不喜欢看这个。

——为什么?

我不喜欢一个人做戏,大家帮腔。

就是这个顶好。因为他们保持了上古时代戏剧的意味。

老向先生对于戏剧和小说同一样的有研究,为了他这句话,使我对于湘剧的观念也有几分动摇起来。

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这次冰莹因返故乡未到,老向先生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多才而诚恳的印象。

(原载1937年5月12 日长沙《力报》)

(转自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2016年3月版《老报刊中的长沙》陈先枢 杨里昂 彭国梁 辑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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